啻吻眯了眯眼睛，抬起右腿搁在床沿上，手肘支着大腿，摸着干净的下巴，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你怎么了？”他费解道，“这些事让杂役去做就好了。”
“那……”我继续拱手道，“北境王，您累了吧，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属下。”
“你吃错药了？还是……不习惯王府？”啻吻狐疑的神色越来越浓，倏忽地，眸中闪过一丝寒光，“你过来。”
“哦！”没多想其它，我迈脚就自然的上前两步。
他只是一把抓住我的右手，掀开宽大的袍袖，那截皱巴巴的，布满青筋和老人斑的手臂，立刻展露在他的视线之下。
“这是什么？”他不悦地蹙眉道，“怎么成这样了？”
我挣了一下，没挣开，只得像被抓赃一样的被他握着。
“这……这也没事的。”我心虚地答道，“吃几副活血生肌的药就会恢复的。”
“是因为刚刚用了枯木再生的能力吗？”他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我也不清楚。”我老老实实地答，怎么好像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可能是吧。”
“刚才，你怎么不说？”他的语气严厉得有点像审犯人，估计审问敌军战俘，也是差不多场面吧。
“真……真不知道……”我开始结结巴巴。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道理你懂吗？”啻吻又换成一副长辈训孩子的语气。
“……懂……”我低头，饶着脑袋。
“你看你……”啻吻继续气不打一处来的教训着我，“看你……把自己搞得那么丑，像个老头一样。”
“……”我心道，只是一截皮肤有点老化而已，真的有那么丑吗？这北境王的老脾气又犯了。
“那……我去找苏伯要点药。”我只得赔着小心，道，“殿下，你别生气，早点休息，明天还有很多公务要忙。”
经过我这么一提醒，啻吻倒是清醒了起来。
“明天我和炜寰去阴山找漆树汁和火雀墨羽。”他吁出一口气，说，“梁飞把一些相同病症的百姓集中到了怀恩寺里，城中大夫不够，你通医理，明天去和他帮个手。”
“嗯。”我看着他的眼晴点点头，答，“我也希望自己能学以致用。”
“先把自己保护好，才可以救更多的人，这道理不用我教你了吧。”啻吻说完重点，又把话题重新转回到教训我身上，“你不要动不动。。。就拿自己当药人。”
药人？宫中研制新药，通常先拿人当试验品。我这可是新技艺，能和药人相比的么。
“嗯嗯……我去找苏伯。”我依旧是像小鸡啄米般的点头，脚下却抹油的溜了。
院中月明星稀，满院蔷薇闻风而动。
待我再回来的时候，啻吻已经合衣上床，并且有了轻微的鼻息之声。
接连几日的奔波，再加上刚回嶂城又遇到棘手的病症，除了身体上的劳累，心头的压力应该更甚吧。北境王的回归让郡守和百姓都感觉有了靠山，可是之前遭遇过的瘟疫之灾在所有人心中好像都留下了创伤。白日在马车上打了盹，而现在却越想越睡不着，就是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灵阜此刻不知道睡了没？感觉上来说，这个神官他并不讨厌我，而且驱逐掉他身上被反噬的怨气之后，看上去也不像那般的阴险凶残之人，并且他会用法阵收集瘟疫怨气，会不会知道一些内情？
我复又推开门，折回了后院的偏厢客房。
房内的灯还是亮的，守卫尽责的立于门侧，对我如同见到长官般敬了个拱手礼。
“我进去问他些话。”我试探地问道。
守卫也不答话，直接帮我推开门，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估摸应该是苏伯上上下下都交代过了，也没有人拦着我的去路。
忽地又觉得腹中饥肠辘辘，我灵机一动，让守卫去找苏伯备点小酒菜送进来。
交代完，便抬脚进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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