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病了,多年的沉疴,使本该年轻浪漫的都市恹恹欲睡、老态龙钟。夏日旖旎的松花江岸,耳濡目染的是虽然悠扬但是已经老旧的曲调;冬天玲珑的冰雪世界,激情澎湃的欢颜却来自一张张年轻却都身为客人的脸庞,他们中间,不乏黑土地养育却最终走出故园的人们。
这座建国初期毫无争议跻身十大城市的、素有“东方小巴黎”之称的远东明珠,正在一点点的丧失竞争力。一直在、曾经在、马上心怀不甘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人们,也都有一种“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感觉,唏嘘不已、感慨万千。
哈尔滨即便不是生病了,也可以算作未老先衰。同长城内动辄千年的古城相比,她只有不到二百年的历史,可是与杭州、武汉这些都市的虽然“高龄“历久弥新相比,正应了那句话:“年岁未老,心老了也不成”所形容的心酸。
对过往的过分怀念,印证着当下的彷徨。
家有梧桐树,不愁凤凰来。哈工大作为哈尔滨一张拿得出手的名片,聚集了来自五湖四海的精英学子。我从这所学校毕业,已经超过二十年。我是留在这座城市里不多的毕业生之一,而奔赴异乡的校友也并非再毕业那年一齐“孔雀东南飞”,而是在最初的十年里陆陆续续。生病也罢,就算是衰老,都是有一个过程的。而作为城市光荣的这所C9联盟成员院校也继威海分校之后又开始了在一线城市深圳的布局,竟然也隐隐看得见即将远走高飞的身影。
不再有建国初期“十大军工”时代的威武霸气,也不再有GDP在全国上位的雄厚实力,江湖上,只剩下哈尔滨曾经辉煌无比的传说。病态下的哈尔滨只剩下无可言状的落寞和骨子里传承下来的些许浪漫。精英都分布在体制内、公务员、房地产和服务业旅游业,置业首先考虑的因素是校区,而像群力和哈西这些充斥着黑龙江省内其他城市高收入者望子成龙欲望的版块里,并不是一些稳定的居住者,享受过了省城优质教育资源之后,他们的最终目标是离开这块养育他们的土地,怀念着、唏嘘着,写下惆怅的文字,把故乡当做一个多年的老友,只做短暂而温存的共度就按照自己的心情将思维的触角移开,不像久居家乡的守候者,在长期的幽怨中滋生长夜难挨的愤懑,却又无计可施,眼睁睁的看着病气日重、韶华远遁。
忽而,耳畔想起高进的《下雪哈尔滨》,不觉潸然泪下:道里中央大街、道外纷飞落叶。我曾经逡巡在以松花江畔为起点的各条街巷,体味着乡亲们宽厚的沧桑的笑颜,那些打动我味蕾的小吃给我深深的安慰。就像每一位曾经一起奋斗的校友走过熟悉的母校,想起哈尔滨英姿勃发的八九十年代,喃喃的念道:我仍然爱你,病了的哈尔滨,眼光却都投向温暖的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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