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日复一日NO.2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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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昨天的故事：大山深处
此时天色已经在一片漆黑朦胧中，我看不见林子里面有什么路，只是感觉到身体随着一阵阵呼啸而过的风从这一处跳跃到了那一处，我感觉到自己在飞，只不过是坐在麋鹿的身上。我说不出的开心和激动，甚至想要站起身来张开双手起舞，但又害怕跌落下去。
也不知他有什么神通，连我细微的动作和想法都察觉到了：“你可以站起来，不过别看地面。”
“真的吗？”我不等他回答就迫不及待地放下了竹筐站了起来，我试着稳一下双脚，发现根本不需要，我像踩在一团巨大柔软的海绵上，不会有任何会跌倒的危险。
我张开了双手，拥抱迎面而来的微风，我听从他的话并没有看向地面，我看向前方一处开阔的小平地，我记得这个地方——那是我进山时的入口，我们从林子里出来了。此刻月光也似乎从林子里逃了出来照在我所能看见的山与山之间的沟壑里，我来时的路已经在明亮的月光下铺好了道，就等我回去。
我又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和星星，那是我经常会做的事。因为经历了遇见我最怕的一种动物这样让我惊魂未定的事，而在我以为要完了的时候又被神仙一样的麋鹿解救，此刻我感觉像从地狱的鬼门关里重回到了人间。我看着月亮和遥远的星星在心里想道：“果然在这个世上是有神仙的呀，以前我一直以为他们是住在月亮上住在那些星星里面，没想到我一直玩耍的这个大山就有呢。”
麋鹿停了下来，好让我看着星星发呆。我想了许许多多有关神仙和妖怪的故事，以前听大人们说的还有我自己脑袋里凭空想象的，在我的心里面，我一直觉得我遇到妖怪的可能性大一点，因为在我的梦里经常出现的是各种各样的妖怪，它们迟早是会到我现实的地方来抓我的。但是没想到今天先遇到了神仙。
在我想着这些的时候，身下的麋鹿也抬头望向了远处，他再次伏下了身子示意让我下来。
“你奶奶他们来找你了，我就送你到这里了，不要说见过我。”麋鹿对着我说道。
我看了下他看过的路的那一头，并没有出现一个人影，我有些疑惑。
“你不会说见过我的对吗？因为这是只有你一个人能知道的事。”他柔声道，更像一个师父对自己的徒儿在做交代。
我嗯嗯连声地点了点头。
“可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问道。
“我的名字就是你的名字。”
他说完这句话就转身一跃跳往了林子里，在月光的照耀下，它的鹿角发出了淡蓝色的光，在跳跃之间他的身影隐没在了树林的深处。
“小南~小南~”就在麋鹿消失在我视线的那一刻，奶奶和村子里一些叔叔婶婶的叫喊声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我在这里！”我冲着来路的那一头喊道。
我原本以为奶奶会打我一顿，但她只是责怪了几句。叔叔婶婶们都叫我以后别再一个人跑这么远的山里面来了。
“你都不怕的吗？豺狼啊很多的在山里面，你还一个人跑到那里面去天黑了都不知道回家，让你奶奶多担心啊！”
“也就是你嘞，整天整天的乱跑，明年就让你去读书了看你读书有没有这个劲哩！”
……
大人们东一句西一句，我也只好听着他们的训导。
回到家里奶奶又烧火给我热了饭，叫我吃完饭赶紧去洗澡睡觉。
对于奶奶没有多问我反而还有些内疚了。
“奶奶，我以后不会天黑还不回家了！”我对着奶奶保证似地说道。
“你知道了就好，赶紧把饭吃了去洗澡！”奶奶似怒不怒地说着。
那天晚上我又梦到了麋鹿，不过梦里的我没有骑在他身上也能飞得起来。
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老老实实地到点了就回家，也没有再跑去远的山里面。虽然我还是对那位神仙麋鹿感到有许许多多的好奇，甚至一度想再去老地方——那颗大树下找他，但我一方面也害怕再碰到蛇，尽管那次碰到的只是一条小蛇。
这一年的夏天在知了收声后离去，秋天也在大山由绿变黄中谢幕。
天气一天天转冷，奶奶从仓库底下拿出了只在冬天时才会用到的烤火盆。
我喜欢在火苗正旺的时候盯着它们起舞，有时似一群人在打架，有时似人在烈火中锻造，我觉得火苗里面也有一个世界，只不过我们隔着一层看不见彼此的纱。
我也在想，冬天了麋鹿又会住到哪里呢？他会不会觉得冷？在过些天就会下大雪了，到那时大山的路会被大雪阻隔，整个村庄都会变成一个洁白的世界，我会听到树枝被积雪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吱吱呀呀声……
就在我想象着雪天要到来后的第五天，我在清晨醒来时窗外照进来的明亮光线告诉我说，昨晚下雪了。
我兴奋地起了床，一个劲地叫着“奶奶！奶奶！下雪了下雪了！”
奶奶此时已经在烧火，她边往炉灶里架着柴火边没好气地回答我道：“喊喊喊！我知道下雪了！我昨天半夜里就听到了，这老天爷都是算准了日子下的。明年啊又会是一个好年……”
我没有再理会奶奶的老天爷道理，跑出了屋去。眼前的世界已经被一夜漫天的飞雪装饰了一新，厚厚的积雪堆在了屋前，堆在了不远处领居家的房瓦上，堆在了奶奶种茄子、豆角、黄瓜的土地上，也堆在了我种的小松树身上，堆在我眼睛所能看到的任何地方……
我在洁白无瑕的雪地上踩出了一个个脚印，去到更高的地方看远处的大山——那是又一个冰雪世界，只不过它的山顶透着一层朦胧的迷雾般的冰霜，而山与山之间的夹角被清晰地划线分割，延伸到了地面的深处……
我觉得这是我看过最美的世界，虽然前一年也曾这样感叹。
我顾不及吃早饭，就跑到了领居家里找平时的玩伴，我们又可以堆雪人打雪仗了！
在大雪时停时下的那些日子里，我快活得像个小神仙。
有一天听到一群人在哄闹着往村庄旁的山里赶，有大人和小孩。我跟上去问他们怎么回事。
“他们说有一头小鹿跑进这山里去了，本来都要在菜地里逮住它了，给它跑了。”一个小玩伴告诉我道。
我一听到鹿就紧张起来，真怕就是那头神仙麋鹿。
“那就让它跑了就好了呀！干嘛还要这么多人去追它！”我激动地说道。
“咦，你晓得什么，这个鹿坏的很嘞，把菜都吃光了。它吃菜，我们抓住了吃它！”小玩伴大人似的教训起我来。
我也没法和他吵一架，赶紧跑到了人群前面，想着要是我能先看到那头鹿就可以叫它跑了，可千万别被人给捉住了。
大人们见我跑得飞快，都打趣道：“小南这是又要打前锋哩，怕抓不到鹿没你的份吗？放心吧，叔叔会给你割一块好的肉给你的！”说着都哈哈地笑了起来。
我差一点就要停下来把他们拦住，说：“你们什么都不懂！那鹿是神仙呢！哪里是你们吃得的！”
但停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说继续跑到了最前面。
我在大雪过后的树林里东瞧西看，有时没注意脚下会滑上一两跤。
大人们追寻着足迹，而我只是一通乱踩，甚至跑到他们前面胡乱地指这指那。
加入搜寻围剿的人越来越多，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都被吸进了雪里，但又清晰可闻。
“在这边！”有人高喊着，人们都欢呼起来。
一队人马已经把鹿赶到了山的一侧，再前进就是悬崖了。
我在心里喊着“快跑快跑！”人也往那边赶。
“它跑不了了！”一些人说着，我也已经见到了他们围剿的小鹿。
这确实是一头小鹿，平常的小鹿。我一边放下了心，它不是那位神仙鹿就好。一边也为小鹿担心，它命悬一线。
大人们拿出了狩猎的本领，一点点围着靠近。小鹿犹豫惊慌地不知进退，前进就要投入人的魔爪里，再后退就掉下悬崖摔死了。
我想跟大人们说放过它吧，可我心都已经悬起来了，话更是说不出口。
有人提议直接把它敲晕，有人提议把它活捉了好……反正都是囊中之物的打算。
看大人们你一言我一语，我终于鼓足了勇气说道：“这样不行，它会从这里跳下去的！”
身旁听到我说话声音的几个大人和小孩都笑了笑。
就在大人们决定好直接把它打倒的时候，小鹿突然转了方向，就像我说的那样往悬崖的方向跳了下去！
人群又是一阵惊呼。
我们靠近悬崖往下观看，底下却什么都看不清。
有大人说他去下面找找尸体。
不过我心里已经高兴起来了。
在悬崖的底下，一抹淡蓝色的光透过朦胧的迷雾时明时暗，我能确信的是，只有我一个人看到了。
作者：南柯，一个每一天都在说别放弃的追梦者，一个期待世界和平美好的人，愿我的文字能给你的生活加点甜。不取悦，不附庸，在世俗世界里安静孤独地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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