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天气严寒,每当天昏地暗时,我想可能很多人的脑海中都会浮现出白居易的“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此刻就会非常渴望身边出现两样东西:雪和酒。酒固然伸手可得,而雪现在却是难求一见。
饮酒对我,谈不上酒量,平时喜欢独酌一杯,每次浅尝即止,因为我认为微醺是饮酒的最佳境界。一人独酌,可以奇思漫想,我依稀看到落日的余晖,洒遍湖边的芦苇丛,李清照“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这样的场面如同水墨画般的生动。又如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李白月下独酌“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那种属于李白的独特的浪漫气息扑面而来。抬眼又见脱去文人的长袍,改穿农人的短褂子的苏东坡,耕作之暇,他喝的小有酒意,躺在草地上,吟出“初被酒以行歌兮,忽放杖而醉偃。草为茵而块为枕兮,穆华堂之清晏。纷坠露以湿衣兮,升素月之团团。感父老之呼觉兮,恐牛羊之予践。”这样的流浪汉狂想曲。
两人对酌,也颇具情趣。贺知章嗜酒,李白更嗜酒,贺二话不说,拉李白进了酒楼。两人喝的酣畅淋漓,却也有尴尬之时,发现酒钱不够了,贺知章扯下衣服上的金龟,意气豪奢地拍在桌上,大喝一声“小二,拿酒来!”贺知章去世后,李白痛心疾首,写下了“四明有狂客,风流贺季真。长安一相见,呼我谪仙人。昔好杯中物,翻为松下尘。金龟换酒处,却忆泪沾巾。”这是一份怎样的真情。
多人的群酌,虽少了一份情趣,却多了一份豪爽与热闹。有人说,好饮两杯的人,都不是俗客,故善饮者多为诗人与豪侠之士。瞧,画风是这样的:李白和一群人喝酒,大家频频举杯,“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如此的豪情万丈,如此的奔放飘逸,谁有知道背后又有多少失意呢?
田园诗人陶渊明,一生爱酒,读他的诗,仿佛时时都可以嗅到酒的醇香,体验到酒的魅力。“故人赏我趣,挈壶相与至。班荆做坐松下,数斟已复醉。父老杂乱言,觞酌失行次。不觉知有我,安知物为贵。悠悠迷所留,酒中有深味!”我们从中可以读出陶潜归隐田园的乐趣。
苏东坡也是常写醉酒的诗,自己更是每日必饮,但酒量并不大,他不胜酒力时,每每“把玩空盏”。他自述自己“天下之不能饮,无在予下者”,但又自誉自己“天下之好饮,亦无在予上者”。所以他写“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风雨无惧 ,宠辱不惊,这是微醉初醒的洒脱和超然。对于苏东坡而言,酒量已不是关键,他喝的是一个意象,喝的是一份感觉。
我国文字记载最早有“杜康造酒”之说,而正是曹操的“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使的杜康酒名扬天下。不能说诗人的篇篇佳作全是酒后而作,但可以肯定,酒后的诗人却吟唱出了太多的传世名篇,不知是酒成就了诗人,还是诗人成就了酒。只是当你拿起那些千古诗句时,你会闻到一阵阵浓郁的酒香,不读,亦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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