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二十,听到急促地敲门声,我弟端着比我脸还大的一碗面说让我尝尝很好吃。
“我不能吃面,我要睡觉”我略带哭腔的说。“好吧,那你一会吃。”遂转身关门。末了,门外带一句“哦!不行,一会冷了!”
他开始想像我照顾他一样照顾我,比如把碗端到床前,做了好吃的第一个让我尝。
我感动,也心疼。
每份十一二点的夜宵,每句“姐姐,我饿了”,每幅狼吞虎咽地咀嚼画面,每个清晨和午夜厨房的相遇,一帧一帧在我脑海里回放,我也才了解到这个即将成年的男孩的生活习惯言谈举止的零星。
我们是很传统的家庭,从来只是指责,没有一丝半点的耐心。教就是训斥、辱骂、人身攻击。
我们只在每日的清晨和午夜的厨房相遇。日出以后是他的睡眠时间。我总试图多留他一会,比如洗碗。
我担心他身体变差,担心他不长个,担心他眼睛看坏,担心他未来所有碰壁后的情绪失控……想着便恨不得把世间所有美好幸运连同数不尽的失败错误经验伴随锅铲地翻滚搅动通通混入那一碗饭里。
他吃完,便懂事了。
我不再面对嘈杂的抽烟机那仅有的十多分钟嘲讽他,熬夜游戏党也配问一句早起学习党,你在做什么吃的吗?
我珍惜我们相处的时光,不敢唠叨。
早上那碗面我就知道,他一定懂的。
我最好的脾气和最不好的脾气都给了这个快要成年的男孩子。我不敢也不舍得把这样的男孩子交给社会。
我拿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我们拿爱的人都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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