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有鸡的生活,鸡有鸡的世界,几千年来,能够与人类亲密相伴的家禽,非鸡莫属,人类饲养最普遍的家禽,也非鸡莫属,在农村,家里缺什么都行,唯独不能少了鸡,也许哪一天一不留神大母鸡就会钻出草垛“咕咕咕”的给你领回一群萌化了的小鸡娃,试想,没有鸡的村子是多么的寂寞、冷清的,就像草原上没有牛羊就不像草原了。我家生活在牧区,家里除了牛羊外,就是那一群生气勃勃的鸡了。
每年天气回暖,我妈总会买几十只半吊子鸡(注:三四个月大的鸡,容易成活。)来饲养,周围的广阔草原上的是虫虫蚁蚁,花花草草,为鸡们提供了丰富的食物,鸡们在野地里捉虫,吃草,或引颈高歌,或争抢啄食,或洗沙土浴,或在玉米地里打架,或在饮羊槽子上此起彼伏的喝水,有时还“通通通”的绕着房子跑,那声音甚是诡异,除了感觉它们到处拉屎不讲卫生外,倒也没那么讨人嫌,好像它们本来就该是那样的。
作为群居动物,鸡们各有各的地盘,一般井水不犯河水。不过,也有例外,我家那群鸡自从回来就与羊生活在一起,起先,它们看见羊还战战兢兢,期期艾艾,惊恐的缩在墙角,后来大概发现羊没有什么攻击力,对他们没有什么伤害,还能混吃混喝,也就熟视无睹了,它们和羊群一起进进出出,抢水喝,主人给羊喂料的时候,难免散落些一些玉米在草叶和羊粪中,鸡们捡拾玉米的速度和准确率要比人强多了,根本不用担心玉米会被糟蹋。羊儿们有时也嫌鸡们在食槽里抢食,会气恼的用头顶一下鸡们,长翅膀的动物总是有一定的优越感,鸡们扑扇着翅膀只是跳一跳,飞起几片鸡毛,继续低头磕着脑袋捡玉米,为了几颗玉米,鸡也是拼了。
鸡的青春很茫然,鸡的爱情似乎很痛苦,当鸡的羽毛渐渐变亮,看起来很艳丽,鲜红的鸡冠冒了出来的时候,鸡们就开始也变得兴奋和躁动起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就开始了。它们平白无故就可能扯着嗓子,发出难听的声音,扎煞着翅膀,脸红脖子粗的干上一架,霎时间,扬沙泼土,乱羽翻飞,场面甚是凌乱。鸡们就像女人打架,喜欢扯对方的头发,但无论是公鸡还是母鸡,都喜欢扯对方的鸡冠和“鸡领”,拔对方的毛。当然,还有高级一点的打架,都是凌空起来用双爪对抓,那意思大概是让自己看起来更强大,在气势上压倒对方,比起皇家“斗鸡”来更有趣味性。
鸡群里的公鸡宛若一个皇帝,妻妾成群,享受至高无上的待遇。母鸡是个受气包,只能明哲保身,一点也不在乎公鸡拥有什么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也就不会为公鸡争风吃醋或卖弄风骚,母鸡注定是弱小的,无助的,大多时候还是躲着公鸡的。这不,我家的一只母鸡就被公鸡欺负的成了精。用我妈的话说:“就没见过这样的鸡,精(聪明)的跟人一样。”我要说这是一只特立独行的鸡。
守护这只母鸡估计是被公鸡欺负的无处可逃,怂兰,无处躲藏是卧在一只老绵羊的背上把羊当做避风港,让那只趾高气昂的公鸡干瞪眼,这只母鸡每天与羊群一起早出晚归,成了草原上一道独特风景。我不知道羊出去吃草的时候,这只母鸡在干什么?人家野鸡飞上枝头变凤凰,我家的母鸡飞到羊背上难道变成了野鸡,更奇怪的是,它总是固定跟着那只黑头绵羊,有时那只绵羊因为要抢水,抢玉米跑的飞快,一不小心就把它摔了下去,它便嘎嘎嘎扇着翅膀无奈躲到沙蒿林子里,小心翼翼跟着羊群回到羊圈里,第二天羊出圈时,它又趴在那黑头羊背上出发了,样子十分搞笑,我把这只母鸡和绵羊的照片发到朋友圈,大家纷纷调侃:你家的母鸡会开四驱车啊;这只母鸡有智商,找到守护神了;羊背是鸡的安乐窝;动物之间和谐共生……
在人们眼中,鸡的身上缺少其他“聪明”动物所具备的特点,并常常会认为鸡的智力水平也比其他动物低。这几天,也不知什么缘故,绵羊不喜欢它了,可那只耀武扬威的公鸡却依然视它为眼中钉,追着不放,往死了啄它,揪它的毛,踩它的背,它惊慌失措,东躲西藏,为了逃命,居然跟在我妈的身后寻求庇护,它乖乖的任凭主人把它抱进院子,那哀怨的小眼神像极了受尽欺负与委屈的小媳妇。说心里话,这只鸡的智商真的不低,因为有院墙,别的鸡进不了院子,公鸡也只能隔墙而视,它再也不用担心公鸡欺负它,便大摇大摆的独享整个院落,想卧就卧,想吃就吃,院子里有的是剩茶剩饭,吃住不存在任何问题,你就是拿棍子赶它,它也绝不迈出大门。偶尔,它来到厨房门口探头探脑不知想啥,我默默的看着它,想起以前看过的一本小说——《活着》,这只母鸡,为了生存,斗智斗勇,活着也不容易啊。
宋代罗愿在《尔雅冀》中说,鸡有五德:“首戴冠着,文也;足傅距者,武也;敌前敢斗者,勇也;得食相告者,仁也;鸣不失时者,信也”。鸡,确实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有时我想,人啊,有时还真不如一只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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