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小时候,大约六、七岁,我最怕的就是街上的傻子和醉汉。
记得上学前班时,我们学校门口旁边的土路上有个窑洞,里边住了一个流浪汉,大约是个傻子。每次上学从他门口经过,心里总是很慌乱,生怕他一下子跑出来,抓住我打一顿。或者一下子把我拖到窑洞里,关起来。每次从那里经过,我都会加快脚步,要么走得极快,要么就是跑。偏偏那时,我们班的男生很调皮,总是在经过那个窑洞时,在地上捡几个小石头,猛地扔进洞里,然后,傻子就从洞里气呼呼地追出来,男生们哄叫着马上飞跑进学校,女生们吓得嗷嗷乱叫着也赶紧往前跑,每当这时,我在女生群里一边使劲跑着,一边暗自担心傻子会追上我们,一边恨恨地埋怨那些多事的男生。
如今想来,那个傻子未必是真的傻子,也许只是个破衣烂衫的流浪汉。却因为衣衫褴褛,每每被不懂事的孩童一再扰乱他平静的生活……
还是在上学前班时,学校随近还有另一个傻子,经常在那一块的大街上转悠,大约三,四十岁,头发篷乱,衣服破烂,脸脏兮兮的,几乎看不清面孔。那时候,去街上帮大人买东西,或者去上学放学路上,最怕遇见这个傻子。如果说第一个傻子天天呆在窑洞里,很少出来的话。那么这个傻子就是很爱转悠。在街上碰见的几率很大。记得我小时候有一次去商店买盐,老远碰见这个傻子迎面走过来,吓得我心里呯呯直跳,走路躲躲闪闪,真怕他打我呀!后来,他也没打我,但依然减少不了我对他的怕……至今忘不了,与他最近距离的一次接触。那次可把我吓坏了!那是在学校里的一节体育课,大家开开心心地自由活动着……我和几个女生在坐滑滑梯,我刚从滑梯的楼梯爬上去,坐在那里,正准备往下滑,没想到,就在那时,突然看见这个爱在街上转的傻子了,只见他蹭蹭蹭快步地从滑梯滑的那里扒着爬上来了。他爬得很快,眼看快到我跟前了,我吓得呆住了,不会动了,他越来越接近我了,我终于反应过来,尖叫一声,赶紧掉头往楼梯下面走。后面的几个人也都大呼小叫着从楼梯爬下去。我们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下楼梯,飞奔着向教室冲去。后面的情形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我们到了教室,老师随后也进来了,老师讲了什么已全然忘记,只记得那日傻子没有追进教室,只记得当时那无比恐惧的心情。
还有一次,在放学的路上,看见一个喝醉酒的男人,我看见他时,他正站在一辆汽车前,忽然他扑通一声,躺在汽车正前面的地上,然后,有人出来劝他,不论怎样说,他都不起来,最后,有人给他一张十元钱,他拿着钱,才慢慢地爬了起来。那个年代,十元钱还是挺多的。看到他起来了,我赶紧加快脚步,向家里走去,生怕他会追上我。
一回到家,我就告诉妈妈,在路上碰见醉汉的事,然后说把门插上吧。妈妈同意了。我们刚插上门几分钟,就听到有人敲门,我和妈妈都很害怕。记得那时,我们住的屋子里有一个小小的窗户,很高。从窗户里刚好能看到门口。我们搬来凳子,轮流站在上面往窗外看,我一看果然是是刚才那个拿了十元钱的醉汉。我心里更加害怕了,正好那时爸爸不在家。我从凳子上下来,门还在响着,还能听到一个男人隐约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开门,开门”……那声音听起来就不像正常人,说不出来的感觉……总之,令人恐惧……
我和妈妈把凳子也轻轻地放在门后,顶住门,我俩也使劲顶在门上,生怕门不紧,被那个人把门踢开。我俩都不敢说话,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用力地顶着门。那一刻感觉时间过得好慢,好慢,也不知门响了多久,终于没有声音了。我们也不敢马上把门打开,妈妈用眼色示意我去窗户那看看。我轻手轻脚地搬了凳子,上去一看,那个醉汉并没有走,他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靠着门坐在地上。我下来轻轻告诉妈妈。记忆到此嘎然而止……后面的事,我记得不太清了,那个醉汉什么时候离开的,也完全想不起来。只记得当时那恐惧和害怕的感觉……令人久久难以忘怀……
儿时,和父母在外漂泊,经常搬家,都是租的房子,非常简陋。就像遭遇上面那个醉汉时,我家的屋子,没院子,没大门。现在想来确实很不安全。
还记得,我家租过的一幢房子,也是无院子和大门,在一楼。关上门之后,再把链子挂在旁边的门铨上。从外面轻轻一推,门不会全开,但能推开很宽的一条缝,足足能伸进一条胳膊。记得有一次,也是我和妈妈在家,我们关着门,挂着门拴。那时是一个傍晚,天快黑而未黑时,有人推门,门开了一条缝,我和妈妈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好像也是附近的傻子,他推开门缝之后,把一条长长的胳膊伸进来,胳膊上戴着一块表,他问妈妈:几点了?几点了?我和妈妈因为害怕,站得远远的,妈妈说了一个时间。他还是继续问:几点了,几点了……长长的胳膊在门缝里使劲向里伸,似乎想整个人从门缝里钻进来……后面的事忘记了,只记住了那条门缝里的胳膊……只记得当时小小的我,好害怕……好害怕……
这就是我小时候最害怕的事。长大之后,回忆起来,觉得也没那么怕,甚至有点好玩!但孩子的世界是不同于成人的……小时候真的是好害怕!
我小时候遭遇的 那些傻子们,你们现在还好吗?真的有些想念你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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