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茵踩着泥泞不堪的道路回到家时,天色早已黑透。
她一直在想,今天没去成驿馆,也没见着“许慕”。晚上母亲问起来,该怎么和母亲说呢?他叫“许慕”,是许国人,那家住哪里?好像是西面百里之外的什么城?到底是什么城,她想了一路,可就是没想起来。
回到家时,一家人都在焦急地等着她。母亲一看到她一身湿漉漉的回来,瞬间就心疼得不得了,仿佛要哭了似的,也没有责备她,问她去了哪里,只是叫她赶紧去洗澡。
林雪茵却想着,若是母亲真的就把她许了人家,她又该怎么办呢?
因为这次落水受寒,林雪茵病了好几天,一直躲在家里养病,而不得出门。可她却一直惦记着给“许慕”报信的事情,心中有些焦急。
所以,她身体一恢复好,她就立马动身出发,要去找“许慕”。可她不知道边境已经戒严,她依然独自一人步履匆匆地赶去驿馆。
她刚到边境,就被边境守卫的士兵拦住了。她纳闷这平日都没几个人的边关,怎么突然就开始戒严了。
那个年轻的士兵看她一身女孩装扮,便没有搜她身,只是问她是哪里人,去许国是要去往何处,又所为何事。
年幼的林雪茵未经世事,心中虽有些畏惧,却依然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小女子是要去夷南驿馆,找一位熟人,给他报信的。”
士兵原本还有些漫不经心,此刻听她说是要去驿馆报信,立马便提高警惕起来,问她道:“你要给谁报信?”
林雪茵依旧笑道:“他叫许慕,是许国人。”
士兵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对身边的随从说道:“搜身!”
林雪茵心中一惊,连忙后退几步,同时摆手拒绝,并讨好似地笑道:“别!别搜身!我拿出来给你们看,好吗?”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所有的东西来,呈给他们看,并笑道:“看,我没别的东西,就是一块手绢,一块玉佩,还有几个钱币。”
士兵看到玉佩,不由眼前一亮,连忙从她手里一把拿过来,仔细摩挲,并端详着上面的花纹。嘴里还一边不怀好意地说道:“这是你的玉佩吗?玉佩,一般只有王子公孙,贵胄大臣,才有可能拥有,你一个乡野女子,竟然……”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突然严厉地盯了林雪茵一眼。
林雪茵看到他那瘆人的目光,顿时吓了一跳。
士兵手握玉佩,对她面无表情说道:“你等一下。”然后迅速走开了。
林雪茵的内心突然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片刻过后,那位士兵快步跑了回来,突然厉声命令随从道:“把她给我抓起来。”两个随从立马将林雪茵抓住。
林雪茵顿时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地挣扎道:“官爷,你跟我说清楚,凭什么把我抓起来!?又凭什么把我的玉佩拿走!?”
士兵漠然地向她解释道:“这个玉佩,根本不是你的。在这世上,一般只有王子公孙,贵胄大臣,一些身份显赫的人,才有可能拥有玉佩,而你一个乡野女子,哪儿来的玉佩呢?不是偷的,就是捡的。”
林雪茵想,看来这“许慕”确实不是寻常人家。她连忙解释道:“不是的,我不是偷,也不是捡的,是别人送的。”
“那你说,是谁送的?”
“是叫许慕的一个男子,他给我作为信物,让我给他报信。”
“许慕?”士兵面露疑惑道,“那你可知,他家住何处啊?”
“他跟我说,他家在这许国西面、百里之外的一座城里,但是这座城叫什么,我却不记得了。”
士兵听她此言,眸光微微一动,忽而又垂下目光,似乎在思考什么。沉思片刻之后,他又说道:“我想,你说的那个男子,其实并不是真的叫许慕,而是我们许国国君的弟弟,三公子,他叫许新臣。”一边说着,一边还左手抱拳向右上方拱手,以表示对国君的尊敬。
“什么?”林雪茵不由惊讶问道,“他叫许新臣?”她早就猜到他身份不简单,却没想到,他竟然是国君的弟弟。
“是的,”士兵点头道,然后又示意随从说:“把她押下去吧。”
林雪茵顿时纳闷了,挣扎着问他道:“既然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为什么还要抓我?”
士兵微微抿唇道:“因为他身份特殊,而你这枚玉佩到底是怎么来的,目前只有等禀告给三公子本人,才敢放你走。所以只好先委屈一下姑娘了。”
“什么?!”林雪茵有些无哭无泪。
许国军中,清晨时分,山野之上,凉风习习。
许新臣一身盔甲,身披黑色披风,陪着王兄许郑一起,在军队里巡逻。转了一圈之后,他发现军中粮草并不充足,他有些担忧地向许郑问道:“王兄,您可知,这军中粮草还能撑多久?”
许郑手捋胡须,略一思索道:“加上你新增的兵马,大约还能坚持半月。”
许新臣不由忧从中来,他微微皱眉道:“半个月,我看到军中的伤兵也不少,他们吃着军粮,却也无法去和敌军交战……”
许郑无所谓地笑了笑,打断他道:“新臣,伤兵再多,咱也不能不给他们吃饭,是不?”
许新臣闻言,连忙摇头道:“臣弟不是这个意思。臣弟是担心,咱们可能撑不过半个月啊!”
许郑不似许新臣那般悲观,他颇不以为意地摇摇头,“弟弟,你太过谨慎了,咱们还有后方补给,怎么会撑不过呢?”
许新臣微微蹙眉道:“王兄昨日说,我们要趁他们现在分身乏术的时候,发起进攻,可是我们却一直没有得到进展。现在,一直这样拖着,只怕郑国那边生变,若是断了我们的补给,或是前来增援,我们就……”
许郑听他这么一说,不由也皱起了眉头,看着他道:“若是郑国打败四国联军,只怕我们将更难取得胜利了。”
许新臣点点头,满脸顾虑道:“王兄,若是真的如此,只怕我们会有性命之忧……王兄,你不如现在赶紧逃离许国,这里让臣弟来善后,如何?”
许郑看了他一眼,轻叹一口气,若有所思地转头,负手而立,望着远方。
沉吟片刻之后,他又回过身来,目光一片清明,他望着一直等他回复的许新臣,说道:“十一年前,兄长弃城而逃,让许国蒙受了多少侮辱?寡人又怎么好意思再做一次逃兵呢?!”
许郑身后的一双手紧紧掐成拳头,愤然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此次征战,若是赢了,寡人便能一雪前耻,岂不大快人心!若是真的不幸,被打败了,寡人也宁愿赴死,绝不做那缩头乌龟!”
许新臣闻言,内心不由有些震动,他怔怔望着眼前的王兄,好像他已经不是昨日那个身材有些发福的中年男子,而是一个壮志未酬的铁血将军,发誓要打赢一场征战,完成他的使命。
许郑大手一挥,高声说道:“新臣,我们今天就准备发起进攻!一定要夺回我们的都城!”
许新臣欣然抱拳施礼道:“好!”
许郑和许新臣便即日率领全军,兵分两路,准备左右夹击郑国兵力,全力攻打许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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