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推给我两个班的课,想让我每周加两节课,或者上三个班的大合堂,且说,“我想你一定会同意的,就跟教学办说了这么调。”
我诧异,为什么她笃定我一定会同意?
不解。
她只是多了几次班会课,可上可不上,好像就触及了她的极限,都已经开课了,也要费劲地去调课。
她推给我时理直气壮,好像我该为此负全部责任,好像她之前是在帮我,所以她自己多上了。
不是想吐槽这个,而是要探讨关于“拒绝”。
接到通知说这门课全部交给我们俩时,我就四处找人,想把工作找人分担一些,一共14个班,是个大工程,我找了教研室主任、教学办主任,也询问了其他老师看有没有想上这个课的,都没有结果,最后决定这学期努努力上了,下学期再调整,已经说好了。
我的搭档谁也没找,我把我沟通的结果告诉她,把我的想法告诉她,她没有异议。假期里她跟我抱怨了一次,觉得课时太多,不想上这门公共课,我感受到她的强烈情绪,却爱莫能助——我说了不算啊。那时就好奇,好像她没有跟别人说,只跟我表达了她的“不情愿”。她的意见就闷在这一层,上层没有人知道。
想起她曾经因为家里燃气失火而受伤,停工几个月,出院后就从行政部门回了教研室,工作转而清闲了很多。难道,那是她潜意识里say NO的方式?只是猜测。
从那次住院后,她的身体越来越差,她经常说“我身体不好,干不了”,大家也就尽量不找她。
我联想到这可能是她习惯使用的模式,说不出口的拒绝,在用一种很隐晦的方式表达。这种模式一般是在孩童时期形成的,为了应对家庭中的环境,为了自我保护。儿时的她或许不能对父母说不,太多想拒绝的话语说不出口,渐渐放弃了挣扎,乖乖认命。
小时候,我们形成的模式对我们能起到保护作用,是我们发展出的生存策略,毕竟,孩子的环境受限,资源也有限,很难解决那些困境。但会有一个想说不的小孩被死死压住,在黑暗中不被看见,但它一直都在。
我感受到了那股能量。感受到了她的愤怒,她想拒绝的强烈情绪。只是,这股声音再一次闷在了这里,没有通过有效的方式去表达,那个小孩还是被压住的,她想说的话,没有向那个有效的对象表达。
这些模式会一直暗暗尾随,在我们长大以后在无意识里继续进行,我们早已陷入习得性无助,忘记了环境已变,再尝试一次,或许就能逃出去呢。
【习得性无助心理实验,把狗放进笼子里,不定时实施电击,一开始狗狗会蹦跳、乱窜、哀嚎,尝试逃跑,但多次之后,狗狗发现挣扎无用,再也不作挣扎,一听见电击信号,只会倒地哀嚎,无助地承受痛苦。即使电击时笼门打开,它们也不会逃出去。】
我们和狗一样,对于一类事情,习得了无助之后,就再也不尝试。
但情绪不会消失,总会卷土重来,那股能量释放不出来,日积月累会有很多负面能量堆在那里,以至于一点点小事,也能引发狂风暴雨。这股能量也会转过来攻击自己,我们的身体会出问题。
最好的方式是看见自己内在的感受,尝试去表达自己的想法,哪怕大概率会被拒绝,至少自己表达出来了,那股声音被自己允许了,慢慢也会被他人看见。那么,下次再沟通时,有先前的了解,在此基础上会更可能实现自己的意愿。
我自己也在拒绝的路上学习了很久,曾经很有破坏力的对领导表达拒绝,也破坏了那段关系,很长时间内我都是靠着一股愤怒的情绪在说不,很难化解那份敌意,做到温和而有边界地表达。
现在我还在成长的路上,当情绪来了的时候,我希望能觉察到,它是在提醒我,该为自己做些什么了。
先从小事上开始,练习表达自己的意见,练习拒绝而不含敌意,如果感到内疚,试着涵容那份内疚感。
如同这一次,我拒绝了同事,表达自己内心的抗拒,甚至不需要实质性的理由——我就是不愿意。
但过后想到她已经三百多课时了,而我的课时少,好像是有点说不过去……开始纠结,搁置了几天没有回复,最后勉强答应接一个班。
过了几天,又后悔自己的承诺,觉得好像不知不觉中了招儿——她说,我那么累,你该为我分担。我认同了她的说法,因而感到内疚。
过了几天,再去想这件事时,我又有了更客观的想法。假如没有她,这个课会怎么安排?一定不是都排给我,因为我不会接,这也不合理。那就得安排其他人来一起承担,我们各自承担一半。
现在,只是那个人是她。所以,我不欠她什么,她课时多是另一回事了,早就告诉她要上这门课,如果课太多她可以拒绝别的课。这就是她的事了。
界限清楚可了,心里也舒坦了。
内疚感消失,于是赶紧找人,想从别处下手让课调不成。后来,知道因为调不开课,此事作罢,吾开心的去睡觉了。
瞧,想说“不”并没有那么的容易~好在结果不坏,过程中我也看清了自己的心理变化过程,对自己有更多的觉察,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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