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佳节何时染芳华
一年一度的教师节如期而至。作为唯一一个专门为一个职业设定的节日,教师节投射出的是国家和社会对教育的重视,对教育从业者的礼遇。身为教育大军中的一员,能够专享自己的节日,内心自然有一种无以言说的“美乐滋”的体验。只不过这种自我陶醉式的体验,多少带有阿Q般自娱自乐与自我疗伤。何出此言?冷眼回望作为一个教育人一路走来目之所及、耳之所闻的点点滴滴,再结合自己的切身感受,遑遑戚戚如影随形、不离不弃。
坊间有言:“前世杀猪,今生教书。”从唯心和生命轮回的角度看,杀猪属于“荼毒生灵”,带有血腥的色彩与味道;而教书是太阳底下最光辉的事业,赋予的功能是塑造人的灵魂,是树人、育人、立人。两者原本隶属不同的范畴,具有天壤之别,而把二者借助轮回勾连在一起,似乎是风马牛不相及之事。静言思之,话糙理不糙,这句坊间习语之所以能够存在,在时间长河的淘洗中没有“销声匿迹”,除了自身具备强劲的生存能力,还应该归功于此语带有普适性的含括力,并在某种程度上点到的命门。细细咀嚼该习语的味道,它从一个侧面折射出“教书”这份职业的无奈、无趣,甚至是低下与卑微。而职业的卑微透悉出的自然是从业者身份的尴尬,生存境遇的寒碜。
“百年大计,教育为本。”简单的八个字揭示了教育在国家发展、民族复兴中占有的位置;而“教育大计,教师文本”,则把教师放在了“神坛”之上。从文字的书写与表达看,教师似乎真的变成从事天底下最光辉的职业的人。从理论上看,既然从国家的层面给予教师如此高的地位,从业者应该感到无比的欣慰与荣耀。如果事实确实如此,能够忝列教师行当,可真的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就浩浩荡荡的从事教育的教书人而言,真正能够享受职业幸福感的为数不多。为何理想与现实发生严重的悖反?答案只能从教育的现场寻找。
叶圣陶先生把教育比作农业生产,而非工业加工,这应该是对教育最朴素,也是最精当的定位。既然是农业,从事教育的人应该以农人的朴素情怀对农作物锄草、浇水、施肥,让它们在自己的精心呵护下慢慢成长。——这当是教育的应有之义。可是,回望教育现场,又有多少从业者能够放低身段,以农人的姿态和心理面对“农作物”精耕细作呢。揠苗助长、急于求成、急功近利……从词语的感情色彩看,它们是贬义性的。可是,这些带有贬损色彩的词却成为描述当下教育的高频词。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形,一方面源于从业者失去自我,以绝对的服从心态完全按照教育管理者的意志处理教育之事,一方面基于从业者在功利心的驱使下主动出击,把受教育者视为毫无生命活力的机器加以改造,以求为自己扬名立万捞取资本。不论是被动为之,还是有意为之,都无形之中改变了教育运行的轨道,让教育变质变味。
很显然,在这样的教育生态下从事教育,何谈快乐与幸福。不论从事什么样的职业,失去自我的生存都是最可悲,也是最可怕的。“我将无我”本是一种舍我其谁霸气的彰显,可是对从事教育的人来说“无我”的、像木偶般做着千人一面的事情,岂不是人生的一大悲哀。“哀莫大于心死”,不论是什么样的人,只要尚能保持一点清醒和从业的良知,在这种职业环境中苟延残喘终将会滑向“心死”的深渊。
钱理群先生说:“现在的大学正在培养一批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此语振聋发聩,但是又有多少人能够正视这种教育的“怪象”呢。大学如此,整个教育的场域何不如此,只不过表现的样态不同而已。有人用“教育越来越功利化、官僚化”来描述教育生态,看似言过其实,但是认真审视现实教育,不论什么样的教育,功利与官僚习气可谓无时不在、无处不有。试问,对教育人而言,在这种风气裹挟下经营职业,怎么可能做到心情舒畅、得心应手,更无从侈谈享受职业的幸福感。
“教育是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可是,当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失去锋芒与棱角,变成千人一面的整齐划一,没有了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他怎么可能去唤醒另一个灵魂。即使真的激活了残存的活细胞,外显出来也只不过是一个样板的翻版,很难有个性和灵气。要真正实现教育天地的风清月明,首先要保证的是从业者有从业的情怀,又有独立的自主意识。一旦这两者被世风俗雨剥蚀,就很难做到“教育回到教育的本身,教育守住教育的本味”。
教师节是专门为教育者设立的节日,以示表达对教师的崇高敬意。从教师现实的生存境遇看,这多少带有阿Q精神胜利法的自我安慰的味道。教育从精英教育走向公民教育,这是教育质的飞跃。对每一个教育人而言,他们的奢望其实很简单,就是希望在社会职业人中能够博得平等的社会地位,不是被人为地拔高,不是有意无意地被道德绑架,不是社会的苦行僧——莫问收获,只求耕耘,不是失去自我的按照领导者的意志从业……回到教育的本位,遵从教育的本义,恪守教育原始的初味,安安静静地从事教育,守住了这些底线,教师的职业芳华才会绚烂多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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