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奶奶出生后,失去父亲的堂姐与她们一家生活在一起,念过多年私塾的堂姐成了刘奶奶最初的实际照顾人。在刘奶奶的妈妈忙着生弟弟和妹妹时,这位长姐尽心尽力,像极了母亲。这份亲近不可替代。
堂姐七十九岁那年的夏天,姐夫打来电话,说你姐不行了,不吃不喝已四天。刘奶奶跟家里交待之后,当即起身往姐家里赶。
堂姐在湖南某县的村里。从湖北到那里,走监利至岳阳,再从岳阳坐火车至长沙,然后从长沙坐汽车到县城,再到县城坐车到镇上,到了镇上还有一段路。刘奶奶虽一路顺畅,到姐姐家时,已是当夜九点多钟。
门口搭着蓬,侄男侄女们在外间打牌,屋里屋外灯火通明,刘奶奶心急如焚,顾不上理睬那班人,径直到了姐姐房里,喊着:“姐,平儿来看你了(平儿是刘奶奶的小名)。”此时的姐姐正躺在床上,静静地等待着死亡。
这位七十九岁在乡间呆了一辈子的老太太,四天之前洗澡时,摔了一跤,便昏迷不醒。乡下的医生看了看,直接让送城里的湘雅分院,医院照过CT,脑部并无问题,高龄又昏迷不醒,医生劝子女们带她回家,就这样折腾了一遍后,姐姐躺在了自家的床上。屋外的亲戚们都是接到通知赶来的。
此时,刘奶奶细细地摸着姐姐干瘦的手,手并未冰凉,她的第一反应是我姐没死,这原本也是她最不愿接受的事实,她开始趴在姐姐的胸前听心跳,又仔细试了试大动脉,更坚定自己的想法。她交待自己妹妹,好好守着姐,自己去要点东西就来。
刘奶奶骑着姐平时用的三轮车,飞奔似的赶往初诊医生的家。这位医生与刘奶奶同姓。拍开医生家门,刘奶奶生气地埋怨:“我姐应该是心脉痹阻,怎么就没有好好替她把把脉呢?白白折腾了几天。”接着刘奶奶开始找医生要针药、艾叶等物品,医生一边培礼一边递上自己的诊箱,还加了一大包艾叶,说:“所有的东西都在里面了,快去快去,路上慢点。”
回到姐姐家后,刘奶奶吩咐子侄们烧艾水、熬米汤,独留了妹妹在房内帮忙。经过针刺穴位和慢慢推拿后,姐姐出了一口气。刘奶奶的努力初见成效,她弄了些糖水,倒持汤匙,一滴滴向姐姐的口里滴水。姐姐的气息慢慢有了起色。经过半夜的努力,已等待落气下葬的姐姐喝下了一小碗浓米汤、迷迷瞪瞪小解一次,握住两位妹妹的手沉沉地睡到了天亮。
次日清晨,刘奶奶听到姐姐在耳边说了句:好饿啊!她知道自己的姐活过来了,欣慰不已。这位饱经岁月的小姨向所有亲戚朋友宣布:“我姐没死!”并一一分派每人留多少钱,该上班的回去上班、该回家的回家,都散了。
刘奶奶这一次在姐姐家呆了足足半个月,既当医生,又作主让侄媳妇把老人家舍不得扔的旧物统统扔了,用亲戚们留下的钱为姐姐添了四季棉织的衣物(她知道钱留给姐姐,她是舍不得买的),看姐姐气色大好、行动自如,一切料理妥当才放心而去。
起死回生的姐姐,又活了十二年。
![](https://img.haomeiwen.com/i22679736/533e555da79eeb9d.jpg)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