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朋友家出来后,在附近的公园闲逛了一会儿,路上行人的脚步离我很远,似乎又离我很近,我便找了一块空地随地而坐,观望着这行色匆忙的来往者。突然而至的一阵风,吹散了这静谧的夜,恍惚然间,又是一年春。
四月的风,总是带给人一种朴实而又朦胧的感觉,站在风中,就如身处一缕浅浅的记忆中,沿一方路,寻一方情怀,听一方梦。看看时间,发觉已经入夜,便起身乘坐最后一班公交赶往家中。拖着疲倦的身躯,清洗完毕后,在书柜中瞥见了许久没有动过的日记本,便索性坐在椅子上翻阅曾经的点点滴滴,这几年发生着太多不尽如意的事,日记也是在断断续续的记着,本子的封面已经泛黄,那是高中时最喜爱的一部动漫的人物形象,如今竟忘了它是谁,本子的边缘也已破损,不再是那样的精致。随手翻阅着页码,时间仿佛倒溯回到了十二年前,那时的我,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
那时,还是住在大山里,外祖母还在世,每次去学校的路上我都要穿越丛林,与外祖母一起走山路上学,外祖母每天都会送我到学校。半山腰的路旁生长着一株矮小的茶树,别的茶树就像树底抹了蜜一样年复一年的茁壮的长高,而它却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一般,总是这副身姿,每次我经过这,都会给它灌水,边灌边对着它说:“小树小树快快长,长大好结果子给我吃”,那时的我或许把在山间所有的植物都当成了有感情的人了吧,总觉得它们能听懂我的话,外祖母总是嘲笑着我说,你这么容易跟这些花花草草谈感情,以后怕一个感性的人了。我当时听不懂这话,只是哈哈大笑。
儿时的学校是建在山峦之巅,据说那是附近几个村子里的人联合捐建的,村子里以前是没有供孩子读书的地方,这所联合建造的学堂,虽然简陋了点,却是一份最美好的回忆。
记得当初上学时,整个学校就只有我们六个不大不小的孩子在这里读书,每个人都很团结,中午放学时,我们会一起坐在草坪里玩属于我们那个时代的游戏,像老鹰抓小鸡,叠飞机,过河,过家家等等游戏,等我们玩到不想玩的时候大家会一起手拉着手一起转圈圈,一圈两圈三圈......我们会一直转下去,直到有人累了脱手倒地为止,也许有人会说这样的生活是有多无聊,就这么几个人。可我们却乐此不疲,从来不觉得生活枯燥或者烦闷。无论是人多人少,至少我们玩出了孩提时最纯真的那一面,那是模仿不了也学不来的。
下午放学后我们几个便会一起相约去到山中,从树丛中折下一根树枝,然后一个个的爬到树上,把地上长着的植物当成是吃人的妖怪,需要我们这群勇士利用手中的兵器去降魔灭妖,只待一声令下便集体从树上跳下来暴打植物,直到所有的植物被打断为止。虽然我们这种游戏非常幼稚可笑,可这种游戏成了我们打发时间的休闲娱乐游戏,只要自己活着开心,怎么去做是不重要的。
时间还在行走着,外祖母由于身体的状况很久没有陪着我上学了,母亲也不让我见外祖母,说是怕我影响外祖母的身体。突然有一天,外祖母把我叫到身边对我说:“还记得外祖母陪你上学时路旁的那颗矮茶树吗?那棵树啊是有灵性的,如果以后外祖母不在你身边照顾你的时候,你就每天往树上丢一颗小石子,当你丢石子的时候有一阵风吹过耳侧的时候,来年的这个时候外祖母就又能陪你上学了”。“真的吗?外祖母可不许骗我,我们手拉钩约定好”。我答道。“好好好,我的外孙说什么都好,外祖母都答应你”。外祖母答道。我顿时高兴极了。一蹦一跳的出去了。
过了没多久,家中便穿起了白色的服饰,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便问母亲为什么好多人都在哭,外祖母的房子为什么放满了我以前没见过的东西。母亲回答我说“外祖母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离我们家很远吗?那她什么时候回来啊?”“也许会,也许不会,当你想外祖母的时候她肯定也会想你的”。母亲答道。
此后的每一天,每当我经过茶树旁,便会往茶树里丢一粒石子,嘴里还会念叨着:“外祖母快快从远的地方回来”。这种行为不知持续了多久,有一年发洪水茶树被连根拔起,我的希望也就此被断送了。我为此哭了好几天。可我还是依旧往那棵树的位置丢石子,那时我觉得即使树不在,只要我丢石子的时候风吹过耳侧,外祖母就一定会回来的。
后来我渐渐地长大,回忆起这件事才知道外祖母的良苦用心,死亡是每个人不想面对但又必须得要接受的事,它会带走一部分,留下一部分东西。血缘亲情是最难让人割舍不下的,面对突然的离别,与其让他们难受为什么不编织一个美好的梦呢,有梦至少还有希望,希望破灭就什么都没了。
对于世界,我可能是一个人,但是对于外祖母,我可能是她的全世界,当我轻叹时光的流逝时,忽然明白,记忆可能是时光中最模糊的东西,它会淡去,它会老去,可不会消失,时光中的每一份记忆,都见证了一个人从青涩变成成熟,站在时光的彼岸,去回看此岸的记忆,匆匆岁月,碌碌时光,每一次遇见,都可以是一次美丽的邂逅,每一次离别,都可以是一次重逢的缘分。祝愿这份记忆中所有的人,都能够未完待续......
吹过耳侧化成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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