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云海浮光
“摸摸脸，舔一舔；摸摸脚，吃一勺；摸摸腰，随你挑，摸摸沟子屎一包……瞎子摸象，最好玩了！”
天，都是什么时候，咪鹿听见“游戏”二字居然当真，摇头晃脑念念有词。
“莫大，这个好玩么？”莫细问。
“这个，听起来应该不错！”
“听着，莫大说好玩就好玩，我们要玩刺激的！小妞，你过来。”
妞看着瘦阿叔，一脸茫然。瘦阿叔摇摇头，转过头去看看杜皮。杜皮低声说：“这是对双胞胎，天性爱捉弄人，用游戏折腾人是这对怪胎的拿手好戏。”
“那个是哥哥，那个是弟弟，滴水崖上没有哪一个逃得过它俩的魔掌。”橘蛋接过话头。
“它们姓莫？熊嘎婆不是姓熊吗？”
“这对混世魔王没有定姓，今天姓莫，明天又姓毋，后天还可能何。外人一听，感觉没有定数，全凭一时高兴。”大阿哥回答道。
“今天麻烦了！”二阿哥苦着脸说。
“咯咯咯，那是为什么咧？”笑鸟忍不住问了一句。
“它们每次叫什么，其实还是有讲究的，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当天的结果。毋大毋细，表示今天没正经，随便玩，没有生命危险；何大何细，说不准，看它们心情。怕就怕它们叫莫大莫细，不死也要脱层皮。”大阿哥解释道。
“摩云岭是什么地方，一失足就粉身碎骨。可是人命关天，它们当真玩游戏？”瘦阿叔活了这么久，秃山脚下也生活了几十年，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没见过，可如此不靠谱的事情却是第一次听说。
“是的。天大的事情，在它俩眼里，就是游戏。它们疯起来，不讲规则，怎么好玩怎么来。偏偏这两个混球，又力大无穷，玩儿我们像捏泥人一样！这几年，被它们玩死玩残的十个指头数不完。”
“不要磨磨唧唧的，莫家二少爷要讲规矩了！”莫大嘻皮笑脸地吆喝。
一串衣衫褴褛面带菜色的孩子，提着木桶打摩云岭那边过来。一只狌狌牵着绳子，像拉着一串羔羊一般。听到莫大的声音，惊慌的神色顿时布满众人脸庞。
“它大爷，今天玩什么呀？”领头的狌狌点头哈腰。
“今天本大爷玩瞎子摸象。二爷，你定规矩！”莫大话音刚落，就有人哭着蹲了下来。这群人本是连成一串，被这一蹲，一时寸步难行。
领头狌狌气急败坏地吼道：“起来起来，统统他妈的都起来！”
有胆大的说：“昨晚可没说今天要陪做游戏。我们宁愿多刷一座山，一天只吃一顿饭，也不愿活受罪。”
“是啊是啊，还是让我们刷山去吧！”有人附和着。
“赶快走，再不走，谨防把你们的眼罩全部撕开！”狌狌恶狠狠地说。
众人一听，逃命要紧，赶紧站起来，随着狌狌过了摩云岭。
“看好了，从这儿到那儿，路不远，正好经过摩云岭。你们不是要去滴水崖吗，我们就玩瞎子摸象，谁赢了莫大爷莫二爷，谁就可以去见老媪。”莫细尖着嗓子喊。
“好哇好哇，摸摸腰，随你挑，摸摸沟子屎一包……”咪鹿一下来劲了。
“莫二爷，怎么玩呀？”大阿哥心事重重。
“哈哈，这个嘛简单。你们中间一个人，蒙着眼睛，必须在摩云岭上逮住本爷或者你大爷任何一个，就算赢。他就可以过摩云岭。是不是啊，大爷？”
“嗯，我看行。”
“要是逮不到呢？就不去是吧？”瘦阿叔问。
“二爷，你觉得呢？”莫大不怀好意地斜着眼睛。
“我们都是体面人，怎么会和你们过意不去呢？到时候别忘了感谢你大爷二爷，是吧大爷？”莫细阴阳怪气地说。
“咳，第一个谁来？”莫大一本正经地扫了一圈。
“慢，我们商量一下。”瘦阿叔忙说。
“快点，大爷们的时间宝贵，还要到鹰条岭荡秋千呢！”莫细不耐烦地吼道，掏出一把瓜子模样的东西来，和莫大噼噼啪啪嗑了起来。
“阿爸，今天这怪胎定要置我们于死地。摩云岭上，这么抓。一不小心就掉下去，捡都捡不回来了。”大阿哥不无忧虑地说。
“阿叔，我们还有其他办法没有？”妞此刻焦急万分，不去滴水崖不但过不了舲凌渡，更要不回阿婆的头冠。戴着头冠，妞就感觉得到阿婆温暖，这是妞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我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只好碰运气了。”瘦阿叔无可奈何。
“没有运气好碰，今天势必都死在这里。我们和它们拼了算了，能搞定一个是一个！”杜皮愤愤然。
“我觉得还有一点可能。”一直不做声的二阿哥说话了，看着大家热切的眼神，试着说了句：“不过需要样宝贝，就怕来不及。”
“什么宝贝？”大家异口同声。
“莫大莫细最听不得铜锣声，铜锣一响，就会晕头转向。把铜锣拿到，我们就得救了。眼目前，不好拿。”
“咯咯咯，神不知鬼不觉，我去找木苒大爷。”笑鸟自告奋勇。
“芷水人家的锣不行，只有熊嘎婆的紫金铜锣才管用。”
“在哪里，我去，咯咯咯！”
“熊嘎婆腰疼，睡觉就垫在腰上。有点麻烦！”
二阿哥话还没说完，笑鸟已经飞得老远，二阿哥直跺脚：“锣槌，还有锣槌！”可又不敢声张，生怕被莫大莫细发现。
此时，日上三竿，摩云岭上风景突变。谷底深处，云团慢慢升腾，越积越多越积越厚，苍茫如雪、堆积如锦、绵延起伏、无边无际。山风阵阵，云海波浪翻涌，波光云影恰如万马奔腾。阳光之下，浮光跃金相映成辉；风过处，风谲云诡瞬息万变。
看着这人间仙境，妞脑子瞬间一空，心中有些异样，不由自主抬起双臂，朝着云海走去。
一步、两步……悬崖近在咫尺！
“快闭眼快闭眼！”瘦阿叔连声喊道，大阿哥手脚并用，一个箭步把妞拉了回来，背对云海：“不要看天盯着脚下。”
“看天沟里埋，看天沟里埋。”咪鹿又发神经了。
“哈哈哈，摩云岭不看天，你也知道？”莫大把瓜子皮一扔，拍拍手跳起来：“来吧，开始了！”
“我先来！”瘦阿叔走了出来。
“不，我先！”大阿哥把瘦阿叔拽住。
“我来。”二阿哥趁这当儿，已经走到两个莫大莫细面前。
莫细扯断一节围裙，麻利地遮住眼睛，然后往边上一靠，笑嘻嘻地说：“来呀来呀……”
旁边几个，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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