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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行无归途 回首暮冬

单行无归途 回首暮冬

作者: 钱与千寻 | 来源:发表于2018-01-08 19:15 被阅读0次

夜深人静,推开回首的窗,抬头仰望时空的星河,听往事随风,看昨夜星辰。

从什么时候有了记忆不记得了,只是恍惚每个片段时间里都有爷爷黑红的苍老面容。爷爷是跟随祖辈闯关东来到杨家湾的,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听我妈说,因为我是他第一个孙儿辈的,虽然是个丫头片子,但是爷爷依旧喜欢的很,每次出门回来都会给我带吃的,最悲催的一次是过年前,杀了辛辛苦苦喂了一整年的肥猪,自家十几口人只留了一半,其余的爷爷用爬犁拉去十几里地以外的大集去换回现金用来置办年货。谁知就在爷爷揣着一家的盼头只为给我买点饼干时,钱却被偷走了。爸说当时天都黑透了爷爷还在村西的山梁上伤心着,想要一死了之。多亏爸和三叔去迎的及时,不然我那耿直的爷爷真的就悬树自尽了。

第一次有爷爷的记忆里是夏天挂锄时节,那时总会有大一点的村子搭台邀请戏班来热闹几天,一则为的是庆祝前半年的风调雨顺,二来也是农闲时光的消遣娱乐。有时候路太远村人就带上一兜黄瓜或是几个香瓜当做一天的饭食,这样既解渴也管饱一举两得,免了来回折腾之苦了。那时骑在爷爷的肩头才勉勉强强透过喧嚣的人群远远的张望着戏台,人好多,多的根本听不清演员在唱什么;台子好远,远的几乎看不清台上唱戏的人脸。日里看那戏台黄土蒸蒸中感觉摸上去肯定会热热的,但是它在人间。夜里再张望那处辉煌,灯火氤氲下,如仙境楼阁,它已是幻境!看戏归来虽已是午夜,可一路仍然是人声鼎沸,说笑打骂不绝于耳,稳稳地高坐在爷爷脖颈的我回头,刚刚拥挤处人去台空,戏台在天边也在眼前。多年后读到鲁迅先生的〖社戏〗,忽然和那年的记忆重叠!戏还是那戏,人却已不再!

爷爷是在我五岁那年病倒的,也是冬天赶集归来,同样的迟迟未归,爸爸他们又去村西迎爷爷,然而这次被抬着回来的,找到爷爷时都冻的失去知觉了,他在回来的路上中途中风了!怎么形容当时呢――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这是我第一次读到这首诗时脑海里出现的就是当年的画面。因为爷爷病了,成绩一直优异的三叔辍学和爸爸一起去医院照顾爷爷,但以当时的医疗条件爷爷在医院住了几个月后就回家里卧床不起了。长期被病痛折磨的爷爷脾气大变,暴躁易怒,小小的我时常趴在窗子上看远方那座山,爷爷就是在山的那边抬回来的,我时不时地想,这个躺在炕上发火的老头不是我爷爷,肯定是在山那边被人给换了!这个是假的!就这样两年多的一个黄昏,那天夕阳好红啊,它从后窗子斜照到爷爷旁边的柜子上,柜子上的油漆都变得金黄金黄的,仿佛要融化的淌下来一样。我和小姑姑站立在屋外,姑姑拉着我的手,我感觉她手心里都是水,隔着玻璃我看到三叔在换着针头,快速的吸着药剂,试图给爷爷注射,可爷爷哭了,三叔哭了,小姑姑也哭了,所有人都哭了。随后妈妈把我和小姑姑领到后道,妈妈刚走就听到屋子里发出一片大哭声……爷爷去世了!

从那刻起,我没有爷爷疼了;没有人还会把我举高高了;也没有人带着我去看那夜的好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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