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时光即是用来浪费的。早上起床,双眼一睁,不必思考,去附近的咖啡店买杯咖啡,双腿就自动溜达到海边。面朝大海,席地而坐,翻几页书,嘬一口咖啡。早上的海风还不硬朗,缓缓地扑面而来,湿润、凉爽。这里的海是适合冲浪的那一种,浪短小而煞白,且接二连三的滚向沙滩,像年轻姑娘的活力,像沸水翻滚的欢腾。
远处是延伸至海里的半岛,小山上弥漫着浮云,近处是小螃蟹在沙滩上快速爬动,有的搬运着枝枝草草,有的用两只钳子在沙子里翻找吃的,又送进嘴里。我不忍心动弹,但凡我有一点动静,螃蟹们就立刻躲回洞里。明明是他们的地盘儿,却被行人吓得直往洞里钻;待行人经过后,又簌簌的将脑袋探出洞口。
银发情侣手牵手漫步于沙滩,海里的一对儿小年轻正拥抱接吻,女孩儿比基尼是浅绿色的,男孩泳裤也是葱绿。三三两两的游人中有些说中国方言,也有一些不知道讲什么问的漂亮女孩和健壮小伙。
早餐结束,太阳也正往头顶上爬,起身,带走垃圾,沿沙滩往住所方向走。游人渐多了起来,冲浪者也挟着冲浪板纷至沓来。这里游人也是不尽相同的,我粗暴地将其可以分为两类:拍照和不拍照的。
亚洲姑娘多穿长裙,各式花色,或自己或由同伴一起,举一支自拍杆,摆各种姿态,记录自己的美丽瞬间,也为回头晒到社交网站上积累素材。穿比基尼的大多是欧美大妞。铺一张毯子或浴巾,堆几个椰子或几瓶啤酒,防晒霜、扑克牌、书、手机缤纷散落在毯子上。有的腰间已经有些赘肉,不过人家也不在乎,仿佛那些肉和两胸前、两臀上的肉一般待遇——都是美好而傲人的自然存在。
何需隐藏?Who cares?!
你猜,沙滩上最自在的是谁?自在莫过于老阿姨们和小孩子们了。
旅游大巴一停,老阿姨们成群结队奔向海浪,随着海风,扬起或舞动七彩纱巾,站成一排拍集体照,高呼一声:“123茄子!”哈哈哈笑作一团。拍照的叔叔多少有些一脸无奈,但是,谁管他无奈与否,重点是:“我们都是最美哒!”阿姨们的狂欢一浪接一浪。
小孩子们呢,则拎一支塑料桶,到浪里采集些许水花,浇在不远处自己建造的沙滩城堡中。“哈,今天城堡建得快赶上白宫咯!”于是,又一把捞起小铲子、小水桶飞奔回海水里,来来回回,很是认真。
我住山茶地区,游客不多,多是本地人和韩国人,所以很安静。房东一家住一楼,安顿我在顶楼。越南的房子更像是国内的独栋别墅,三五层的样子,但是很窄,如同他们的国家地形。有些人家会空出一些土地,种些花花草草,或是新鲜蔬菜,老阿姨们着睡衣套装,头戴斗笠,在土地上忙活。有些人家,一楼门口摆几只桌椅,或卖咖啡果汁,或卖米粉法棍。
我常坐在这里点个发棍或米粉,打发一下午餐。偶尔也骑摩托车去超市采购新鲜食材,自己随便煮点吃食。等正午一过,换上比基尼,准备去海里游泳。
其实谈不上是游泳,因为有时浪太大太急了,所以游个两三下,四五下,一个浪拍过来,人就在海底了。练了几日了,还是有点胆怯冲浪,无论用不用冲浪板。毕竟不在海边长大,还是会怕水,但漂在水里的感觉又是很棒的,仿佛源于水里。况且,海水是极清净的,有时可以看到小鱼成群游过。
觉得累了,就到岸上休息。这是一天中,我与人交流最多的时刻,虽然是被动的。是的,经常会有一些“老大爷”过来和我搭讪,一些人说英语,一些人说中文,一些人说什么话我压根听不懂。但是无论他们以何种方式搭讪,我臆测他们内心多觉得我穿比基尼的样子,很入他们的眼吧,没准儿觉得是他们年轻时梦中情人的模样?
这是在岘港生活的日常——慵懒,仿佛这里的时光,即是用来浪费的。我那些还在北京上海抓紧时间功成名就、养儿育女的旧时战友们,有时会发来些许问侯。
“最近干什么呢?”好奇。
“啥也没干,退(休)了。”冷漠。
“那你那么闲,干嘛不回微信?”追问。
“没时间啊~谁天天活在微信上啊~”回问。
“没工作,怎么会没时间?”逼问。
“忙啊,忙着……浪。费。时。光。”冷漠。
…………
“艹,羡慕!”
“来啊,来了请你喝椰子🥥”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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