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片海 ,一浪赶着一浪 , 影片结束于大海的空镜头中 ,和《麦秋》的开始何其相似 只不过《麦秋》中多了一只在海边奔走的小狗。小津是玩空手道的高手。时而出现的空镜头却并不空,或暗示或寓意抑或只是展示生命的静美。春种秋收,四季轮回,生命在不断的轮回中更替。
《晚春》的情节极其简单,一对相依为命的父女,父亲为了让女儿安心出嫁 ,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说他准备续弦 ,女儿为了父亲,终于接受了叔母的安排,相亲结婚。影片的主题似乎只是体现父女情深,可我感受到的却是宿命和轮回。
影片开头有一个场景:纪子和服部骑着单车出游 ,两个年轻人的脸上都溢满了幸福。 尤其纪子, 笑得那么恬美, 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这是多么幸福的一对。 这时影片中又意外出现两辆单车并排在海边的空镜头, 让人浮想联翩 。 可结果在父亲试探式的询问中纪子却捂脸大笑,原来服部已经有了未婚妻 并且马上就要订婚。 接下来的一个场景是:已经订婚的服部邀约纪子一起听小提琴音乐会 , 纪子笑着拒绝了。 影片出现了演奏厅内的服部和旁边的空座位 ,空座位上放着公文包, 而纪子背对着镜头靠墙而立 。接着是纪子走在马路上 ,表情复杂 。这又是一段暗藏的情愫, 如晚春中的节子和专务之间那种只可意会却不可言传的情思 ,终究如风吹涟漪一般 悄然而逝。 这是一种宿命。 服部早已按照计划结婚, 新娘并非纪子,而纪子最终也在叔母和父亲的安排下出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轨道, 偶尔交汇 ,却最终渐行渐远 。 小津很擅长处理这种无法言说的意味 ,人物没有大悲大喜 ,没有任何冲突或者戏剧化的情节。 一切自然而然 ,如暗香浮动, 却无迹可寻 。 从一些特写镜头我们却又分明能感受到人物内心复杂而微妙的情绪之波, 一切似乎早就开始 ,但并未发生 或者还未发生就已经结束。
娶妻, 生女, 嫁女, 再到女儿出嫁 ,为人妻 ,为人母 。生命在一代又一代的更替中形成了轮回。 这是每个人都无法逃脱的宿命: 我们来到世界注定就是来参与这种生命的循环 ,偶尔有些脱节 却终究不能逃脱 。 而幸福又在哪里呢
父亲对即将出嫁的女儿说 :“虽然结婚并不一定就使人幸福, 但新婚的夫妇一定要努力地去获得幸福 ,你会感到幸福的 。我和你妈妈当初结婚的时候 ,我经常看见你妈妈在厨房里流泪 ,但她很坚强 ,我们获得了幸福, 彼此信任对方,始终相爱。”
也许婚姻就是如此: 在琐碎单调日复一日的平淡日子里, 彼此努力地互相适应 ,随着生命循环的节奏, 最终达成一种默契 。就像小津电影里经常出现的一对老夫妻坐在一起 ,时而老太太在一边唠叨 老爷爷“恩 恩”的应答 ,时而静坐看远处的海浪 ,看天上的游云 ,看过往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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