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尘之后

文/梨渊释子

静默管理第三天，也是学校放假的第三天，郝敏才想起自己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做，那就是学生的电子版优秀作文还没有递交给负责校刊《雪花》的陈老师，今天好像是最后的期限了。每次放假，两个孩子在家，总是吵吵闹闹，感觉自己什么事情都做不成。

于是开始跟陈老师联系，能不能明天再交，陈老师同意了，她这才放心。今天她最想做的事情是扫尘，打扫各个房间尤其是桌子上的灰尘，这样才能坐下来，静下来，迎接网课。首先从客厅的桌子开始，客厅有两个桌子，一个是写字的书桌，一个是下棋的茶几，这还比较好打扫，因为孩子们和自己经常在这里活动，所以很快就结束了。

接着开始打扫听雨的房间，听雨的房间有三个桌子，一个桌子是靠墙打的，上面有很多空格，下面放的是达摩的根雕，闻法诵经的时候，郝敏会坐到这里。因为桌面太窄了，所以只能另外摆两个桌子，一个是听雨经常写作业的桌子，一个是听雨听月画国画和练毛笔字的桌子。

她主要是打扫放达摩根雕的桌子，尤其是达摩根雕，那是今年生日，哥哥寄过来的生日礼物，已经有很久没有坐在达摩像前闻法诵经了，那些空格也落了很多灰尘。她在打扫的时候，听月也跟着来打扫听雨房间衣柜的一排展示柜。

听雨的桌子他平日经常在用，还比较好打扫。顺便把旁边她自己靠墙打的书柜也打扫了一下，考研的书籍落了好多灰尘，一摞《语文教学通讯》 上落了好多灰尘，上届和上上届毕业照上也落了好多灰尘，时间过得好快，正是这些灰尘让她意识到原来生日、毕业、暑假那些日子已经过去了很久。

擦拭达摩根雕的时候，郝敏想起了哥哥在自己生日的之际说的诗句：“达摩西来无一字，全凭心意下功夫。”这时想起和哥哥一起去东林大佛礼佛的情景，又想起和哥哥去五祖寺、四祖寺、东林寺拜佛的情景，那些日子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是她知道那是她心中最珍贵记忆，每次想起都历历在目。

想到这里郝敏又去打扫听月房间的镶了金色相框的释迦摩尼佛像的书柜，那个位置有点高，平时更是很少打扫，落了好多灰尘。忏悔，郝敏心里不断忏悔，佛陀在自己的家里，桌面却都是灰尘。平时家就像一个酒店，忙起来，它只是吃饭睡觉的场所，匆匆，很少在家呆着，很少静心打扫灰尘。扫尘扫尘，扫除家里的灰尘，更要扫除内心的灰尘。

释迦摩尼佛像下面的独立柜里藏了不少经书和与佛法相关的书，因为有毛巾遮盖着，没有灰尘，只用洗洗毛巾。郝敏看到了六本在佛母塔请的漫画书，《法华经》《佛陀的一生》各一套，于是想到孩子们还在幼儿园的时候，她跟他们讲过，真是好好久远的事情了，拿下来试试给孩子们看看。孩子们洗了手，认真地看起来，听雨在客厅的书桌前看，听月在达摩像下看。

郝敏继续打扫主卧桌子上的卫生，主卧的书桌上都是先生的公司奖励给先生的东西，有一个像奥斯卡小金人一样高的“水晶大拇指”，还有一个刻了先生名字的“五星玻璃奖章”和可乐瓶子，都落了很多灰尘。先生身上原来有这么多优点，只是因为她落了灰尘的心，所以看不见。

扫除主卧书桌上的灰尘，她又想到卫生间化妆台上的灰尘，还真是多，将化妆品转移到主卧，因为在卫生间夕照太厉害，怕把化妆品晒过期了，一直拖延到今天才开始行动拖延。郝敏想，拖延，疾病加重了；拖延，工作滞后了；拖延，情谊变寡淡了。拖延，原来才是自己内心最大的诟病。

打扫完了后，她感觉心里舒服极了，两个孩子正好交换漫画书看。她走出客厅往阳台一看，乌云笼罩的天空，有一处阳光努力冲破云层，霞光照得整个县城的高高低低的楼宇、寂静的植物、空荡荡的街道都是光，连厨房都看见余晖了，有一种童年夏天傍晚的感觉。人生最后本来都是一些体验和感觉，这一刻的美好她一定永远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