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自我介绍下。
我是肖默,28岁,大龄单身伪文艺女青年。坐标:256路公交站;天气:烈日加34°高温;目的地:某公司人力资源部。
256刚刚离开,是的,这种只差几秒钟的巧合总是能让人深陷沮丧。“如果跑几步说不定赶得上呢?算了,还有下一班”,我想。
天气好热,想想自己在上个公司埋头苦干了3年,却换不来半点升职加薪,一气之下递交了辞职信,一直想撩的男神眼看着要被别人撩成老公,一直以我为自豪的爸妈在亲朋好友面前小心翼翼地为我的现状打掩护。想到这些,心确实凉了半截,却似乎让天气热得更加喘不过气。今天要去面试,路线已经查好,还机智地多预留了半个钟。我刷了下朋友圈,当初一起进公司的“花花”摇身一变成了“华总”。前辈说的对,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默不吭声的大都饿死了,像我一样。我抬起头看见256堵在200米外的地方动弹不得。“如果我走过去敲敲门,司机师傅会不会让我上车呢?算了,好像不太文明,被无缘无故骂一顿也划不来,反正还有下一班”,我想。
5分钟之后,一个中年阿姨带着一个背着双肩包的女孩敲开了256的车门,顺利地上了车,我看了眼手表,迈开又收回双脚,犹豫着要不要效仿着。终于,256开始了蠕动,我竟然松了口气。谢谢你终于让我追不上!“下一班应该不会太久吧,来得及吗?这么堵,真的来得及?也许吧。”
发烫的站牌旁有处阴影,我站在那,倚靠着,竟有些昏昏欲睡。想起今早,老妈和老爸窃窃私语,“老肖,你说咱姑娘要学历有学历,要模样有模样,但就没见她正经谈场恋爱,这都老大不小了,还死活不相亲,一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李姨那天还说咱家姑娘不会,有那个什么毛病吧?”“啥毛病?”“就是那个,同性恋啊!”“你别在那胡说八道!”顿时我有些哭笑不得,看来他们是没见过,我对电视剧里长腿oba们露出的花痴样。没想到爸妈思想这么前卫,要不要找机会吓吓他们?!
有句话不是说花若盛开,蝴蝶自来吗?思进取,只是不争,不抢;不高冷,只是偏爱安静,不懂附庸。爱好男,只是在想如若有缘,定会相遇,如若有分,那他就会驾着七彩云霞来接我。等不来的守不住的,那就不是缘分。现在想想,有些理论粗糙得连自己都骗不过。
我的初恋在大学,他是身着白衬衫、弹着吉他的翩翩少年,被言情小说洗脑的我第一眼就知道,他是我的菜。可是从相遇到相恋,并不是你情我愿那般顺利。既然是言情剧,就得有起伏,在被追逐的过程中,我喜欢出考题来检测他是否喜欢我、他有多喜欢我。在一起的时光里,我还在验证他是否仍喜欢我,他的未来里是否有我。最终,我成功地拿到答案,他爱自己的家庭,胜过他梦想的诗和远方,也胜过我。所以,我执拗地掉转头,不听不想,逃到离他远远的南方。
朋友说,以为你们两个会天长地久。
其实,我也这样以为。只是在证明被爱的过程中,我忘记了要去爱。
朋友问,如果回到当年,你会重新选择吗?
也许吧。爱要靠双方经营,生活不可能一眼望到底的诗和远方,如果回到那天,我会拉着他的手说,“好的,我和你走,余生请多指教。”
旁边在捡矿泉水瓶的阿姨对着我说,“姑娘,你真厉害,这牌子这么烫,你居然不怕。”我用手摸了下,“呀!真的好烫。阿姨,256多久一趟啊,我等了20多分钟了!”阿姨一本正经地说,“20分钟算什么,有的人等了1个小时都没等到······”预留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车如果不来,面试可能来不及了。我焦急地在站台上挪来挪去,脑袋里面各种指责声纷至沓来,“为什么不早点出门?”“为什么不快走几步?”,我敲了敲脑壳,把这些声音敲走,集中精力想接下来要怎么办。高峰期的士很难打,要去的地方有点偏,别的公交车也不到,结论是,等,只能等。如果这个时候我拿出镜子,一定会看见一副无比熟悉的表情,“追不上的公交,那就等下一班;看不到开场的电影,那就等下一场;如果面试来不及,还有下一家公司。”一副明明沮丧、懊恼、心塞却装作不在意的表情,讲真,好几次我都想扇自己几个嘴巴。
又过了20分钟,256缓缓地来了。我和阿姨说了声再见,不慌不忙地上了车。拿出手机查看着站点,面试公司附近正好有家商场,我计划着,时间如果来不及就直接去逛街,折腾了一早上不能空手回家。我正在为自己的聪明才智窃喜,闺蜜突然打电话过来,我和她说了经过,她一边说我没心没肺,一边劝我给HR打个电话说明情况,下车了赶快奔过去,兴许还有戏。我嘴上敷衍着说好,心里想着这么大一家公司,今天面试的少说也有10几个,如果我是HR也会把自己从录用名单上枪毙。
挂了电话,习惯性地浏览下朋友圈。月亮正在秀她的蜜月照,露出可爱的虎牙。月亮是我的老朋友,算起来小学、初中、高中的一半还有大学都是和她一起度过的。毕业后,我去了南方,她听从父母的安排回家考公务员。说起来也算曲折,连续两年考试失利,最后考到需要不停倒车还得十几个小时的外省。我心里知道一个人在外的滋味,常常劝她考回来。大概一年前,我得知她恋爱了。他们在朋友的婚礼上遇见,一见倾心,但两个人工作的地方相距4个小时的车程,平时见一面并不容易。我为她开心,却也忍不住担忧。过年的时候我们一起聊天,聊起这段感情来她十分淡定从容,她说,遇见了那个人,就不要怕受伤,唯一需要做也唯一能做的就是朝着共同的方向一起努力,可能曲折点,慢一点,但终究会走到一起。后来,很多人不理解也不支持,但她还是辞去了千辛万苦考上的公务员编,来到了男生的城市,从头开始。月亮的娃娃脸上仍带有一丝稚气,但是也一如初见时的那个她,勇敢、执着,为了自己想要的生活不停追逐。
我打开通讯录,翻到HR的电话,这电话打还是不打和晚饭吃啥、买什么颜色的鞋子一样纠结无解,to be or not to be曾经是一个有关生存的问题,但是却存在在我每天的衣食住行。我估算了下迟到的时间,捕捉到一秒钟的勇气,趁势拨通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很甜美,HR告诉我今天先是无领导小组面试,之后是单独面试,会准时开始,她也无能为力,不过,她建议我可以争取下单独面试的机会。我说了声谢谢,挂了电话。
其实最坏的结果不会再坏,也就是没得到这份工作,但是真正让我害怕的却是再次努力、尝试、怀揣希望之后仍然改变不了结果,怕自己成了一个笑话。还有最后两个站,十分钟左右的时间,看着商场擦肩而过,我突然下定决心这次不做逃兵,狠狠地努力一次。下了车,来到面试地点,小组面试已经开始了,预计还得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才能结束,我和HR打了声招呼,她显然有些意外,大抵电话里让我来试试也只是一种官方的表达。没关系,其实我和她一样意外。楼下有家复印店,我把早上打的黑白简历换成彩色的,顿时照片里的人神采奕奕了起来,然后走进旁边的一家咖啡厅,洗了把脸,画上简单精致的妆容,整理了衣裙,擦净高跟鞋上的灰尘,点了杯很少喝的美式,苦苦的感觉果然更能提神。回到面试地点,我坐在沙发上,仔细搜索了下这家公司的信息以及职位的匹配要求,猜想可能会被问道的问题,对早已滚瓜烂熟的模版式自我介绍做了改动,然后闭目眼神等待。这使我想到,犯人在行刑前,好好地梳洗打扮,可能是为了更好的新生吧。
一周之后,我接到了HR的电话,结果并不意外,我没能被录用。HR说她很佩服我还能坚持去面试,有几位面试官对我印象不错,只是录用需要两个环节分数的叠加,最后祝我好运。最坏的结果没有更坏,反而让我真的有些释怀。
很多人,尤其是很多姑娘会和我一样,有些东西心里拼了命都想要,却害怕努力之后被拒绝,尝试之后还是失败,狼狈的样子被人当作笑话,于是,告诉自己该来的会来,要走的不必留,心甘情愿泄了气、放了手、看着幸福溜走。可是,麻痹自己并不能带来快乐,时间久了,你会找到悲伤的罪魁祸首,那就是自己,于是你开始厌恶、责骂、嫌弃自己,最后一个你坚信永远不会离开你的,最懂你的自己,也被赶走了。你不是孤独一人,而是空无一人。有的时候,明明失去就是最坏的结果,为什么还要畏缩。
有人问我,和那个一直想撩的男神怎么样了?一次在朋友聚会上,我和他聊天才知道他和那个女生是同事眼里的金童玉女,只是“被”在一起而已。心里面乐开花的我,击败了腼腆被动的黑天使,成功抱得美男归。一直想开一家咖啡店,也一直在被说不切实际,我花了一年的时间学习磨咖啡,学习经营管理,现在是一间30平米小店的老板,门前永远有花,嘴里永远哼着歌,虽然偶尔还是会犯起老毛病,但是我不再因为害怕失败而拒绝开始。希望每一个善良的姑娘,也能善待自己,多给自己一份鼓励,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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