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对流层。
暖公元二零一七年十二月二十三日二十二点五十七分我遇到他。
公元二零一七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十九点零三分我和他分别。
我再也不会积攒那么多的眷恋和思念了。
手牵手二十小时零六分钟的遇见,我觉得像一生一世。张爱玲说,对于年轻人来说三年五年就是一生一世。可我目光短浅,这二十小时零六分钟,就是我和他的一生一世。这是漫长的五十四天的争吵之后的和解。我想把全世界最好的修辞都用到他身上,不对,全世界最好的修辞都不及他。其实,在别人眼中的他很普通很平凡甚至有一点点孤僻,可是,你知道我怎么看他吗?我觉得他的忧郁里带着浪漫,浪漫里带着忧郁,细腻中又带着北方沙漠的粗犷,理性中带着耐人寻味的睿智,我就觉得他耀眼夺目。这样的感情启于冲动,夹杂着爱情的壮烈和悲惨,只有莫名的好感和莫名的诱惑。
周六下午,我还坐在图书馆的法律阅览室看刑法分则,艰难晦涩的法学让我昏昏欲睡。他在手机的那头找我聊天,他说想要见一面。我说好,那就见一面。就今天吧,就现在吧。买好车票,头也不回就买好了车票。其实我是那种平时买本书都要犹豫很久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买车票见他的时候我都会异常的坚定。他说他当时的心跳一百八。不顾一切,说见一面就见面,利落洒脱。这是我和他一起做过的最勇敢最果断的事。
公元二零一七年十二月二十三日二十二点五十七分,杭州东站。我见到了他。我终于见到了他。他长高了,变壮了,可是眼睛里仍然装着厚厚的忧郁。他总是这样,像个孩子,让人特别心疼。见到我的那一刻,他跑向我,紧紧地抱住我。那个拥抱很用力,就像你失而复得某样东西生怕再弄丢的用力。他的拥抱,他的味道,他的呼吸,与我而言,恍然如梦。他二话不说就攥紧了我的手,他说“我再也不会放开了”,听完这句话,我就很没出息地掉眼泪。我等这句话太久了。关于他的事,我都轻而易举地泪湿眼眶。因为,他是软肋,同样,他也是铠甲。
我本以为我们会变得生疏,会有点尴尬。但,我想多了。我和他,相处起来一如之前的自然和熟稔。走在杭州的街道已经是深夜了。我和他第一见面也是深夜在街头走,不过那是在武汉的街头。街上风很大,几乎没有人影。可我觉得好开心,发自心底的开心。真是再青春不过了。他说他想把我抱起来,于是,超级温柔地给了我一个公主抱。他就那么抱着我走在街上,嘴里还念着“负重的时候人会走得更快的”。他抱着我穿过红绿灯,迎面遇到一个外卖小哥,外卖小哥在风里冲我们喊了一句“加油啊”。这个外卖小哥真可爱。当然,他最可爱。
“你别走了”,“你还走吗”,同一个意思,用了疑问、肯定、试探、乞求、命令的语气,他反反复复说了N遍。在出火车站的时候就一直问我走不走,吃牛肉盖浇饭的时候叫我别走了,给我念明信片上的诗时问我走不走,一起吃火锅的时候又一再确认我不会再离开了。你看,他真像个孩子。就在眼前的人,他也不信,非要你告诉他“嘿,哥哥,我回来了,我不走了”。我回来了,我不走了。
你再不来我就要下雪了周日的杭州,风很大。入冬的树,枝干上还挂着些许枯黄的树叶,摇摇欲坠。风又来了,树叶在风中飞舞旋转,我和他在公交上看着纷飞的落叶,良辰美景尽在眼中。他搂着我给我挡风,所有的好吃的第一口他都会给我,这样的人真温暖啊。此刻的他,还在回武汉的火车上,出门的时候太急了,忘记带充电宝。所以他攒着电,隔一会给我发条消息,然后继续失联。
我们一起去了美院,象山校区。美院的建筑错落有致,大大小小规格不一的窗户,木质的阳台,都带着艺术的气息。其实这里的建筑风格很像我们之前去过的M50创意园区,可能艺术就是这样吧,普通人理解不了。这里的建筑,带有艺术家乱无章法,自由散漫的气息。可惜我和他并没有看懂什么艺术,只觉得能一起见见太阳,手牵手走到街上的感觉真好。
美院前几天我和他说“有机会,我们一起吃火锅”,我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他说他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我都不能和我一起吃火锅了。他特别喜欢吃火锅。冬天,火锅冒着热气,氤氲成一层雾,一点一点夹菜,边吃边聊,边聊边吃,他眼中的忧郁有点淡了。
公元二零一七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十九点零三分,我挥手和他道别。离别的时候,我又在候车厅磨叽了很久。一定要等到不得不上车的时候,我才去检票。我想和他多待一会,一分一秒都很重要。我是个极其害怕离别的人,离别真是太残酷了。为什么刚刚就在眼前的人,一下子就天各一方了。小孩子才害怕离别,成年人只计划重逢。这二十小时零六分钟的最后几分钟,我没有那么害怕离别了。我心里想着,又不是下次不见了。我要做个潇洒的人,要计划重逢。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团火,路过的人只看到烟。但是总有一个人,总有那么一个人能看到这团火。他看到了那团火,然后走过来,陪我一起。他带着他的热情,他的冷漠,他的狂暴,他的温和,以及对爱情毫无理由的相信。后来,有了一切。
他是我惊鸿一瞥的独有情钟,他是噩梦初醒的拥抱,他是寒冬里的野草生长。
他是解药,他是营养,他是星辰。
他是我的十二。
恋人十二划,爱人十二划,故乡十二划,家人十二划,十二的名字是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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