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谁。”

有时候，我并不确定自己是谁。不想知道，也不愿想。我是说，好像无论是谁，都不是我。

投入几分热情，付出几分真心，交换着你我信息，好像出自你口、出自我口，就是我。话语是我，行动是我，所作所为均是我，乃至于不是“我的”也算作我，比如我产生的影响，我造成的后果……明明不是我。我是说，明明大家都虚伪，都曲意迎合，都口是心非，都言不由衷，为何到我这儿，它就是真了？

抛开利益，抛开私心，抛开道德，抛开关系，好像大家都不会做人了。我是说，本就是人啊。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好像大家都忘了这一点。我是说，好像大家都忘了自己是人了，也不知道如何尊重他人了。是什么原因呢？是公司、是制度、是习惯、是权力……是你我本就如此吗？不好意思，我又忘了，也许大家都忘了。我是说，大家都忘了最初的自己了。

学会了世故，学会了势利，学会取舍，学会权衡利弊，学会了很多很多，好像这是必然。我是说，似乎总有人要教我们这些，他们都说这是为了我们“好”。然而，这个“好”我真的欣赏不来啊！

我是说，当下有多少人是真的按照自己说的那样活呢？多少人又真的活成了自己理想的样子呢？还有多少人说着自己也不信的话，却还要别人相信他呢？我沉默，我反驳，我抗争，我挣扎，我痛苦，我各种无所适从、格格不入，它不是我原来模样。我多想不做自己，我多想自己谁也不是。我不是谁。

我不是谁啊！我不是谁定义的谁，我不是随意买卖的谁，我不是摆在那儿让人挑来拣去的谁。我不是具体的物件，我不是商品，我不是装饰物。但是，好像不需要我同意，也没有人问过我愿不愿意。多无奈。没得选。

我说，大家都做自己好不好？我说，我不是谁，我不想做具体的谁，我不要成为谁。我把自己贩卖，我把时间贩卖，我把青春掩埋，我把真心遮盖。是谁在隐藏，是谁在渺茫，是谁在伪装。那是假象，那是虚妄，那是面具。你忘了自己吗？成长就是把自己遗忘？

当然，也许你会说，那就是自己啊。我知道。我知道。你想强调选择权还在，你想强调说只是为了追求，是为了结果而不必在意过程，是为了什么然后必要牺牲点什么，这是等价交换，是自由，是生活所迫。我知道。我都知道。还是很难受，还是很悲痛，还是很失落。

说不出来。心情说不出来，情感说不出来，思想说不出来。都说不出来，说出来都不是它本来。而信它的呢？我是说，如果你真诚地对待，然后被辜负，被欺骗，被耍弄，继而，受伤，折磨，教训或启迪。后来，你化身恶魔，你说这样便无惧恶魔。我说不出来，就像我说不出来我是谁，我无法自证也不愿被定义成别的什么。我说不出来，就像我说不出来最初的我和最初的你是什么模样，我已经遗忘，我遗忘一切。可即使这样也有人说它是智慧，好像这样它就是真的。谁会管你真实与否，谁在意我，谁原谅我。

我是说，大家都很忙，都是徒劳啊。没时间去辨别，却又在每一次想要珍惜的时候备受折磨；又或投入诸多时间精力在了解你我，想接近又害怕受伤；更有甚者，什么都不论，只做个过客，生而过客。

所以，我是谁呢？你是谁呢？无数次我问自己，无数次我想问出口。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我知道，无论答案是什么，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无论是怎么想或我怎么想，怀疑的种子已种下。后面不需要再说了，说再多也是徒劳啊。这就像语言，任何的语言，不仅没有起到交流的作用，反而阻碍了你我，拉远你我的距离，也让我们把基本的感情流于浮表。

我不是谁。我是说，我想成为谁，你希望我是谁，你期待，或你怎么看我，无论是比较还是因果，无论是言行还是结果，无论是生活还是选择，无论是你还是我，我们都不知道自己。既然如此，为何要假装，假装陌生，假装熟络，假装亲近，假装不在意，假装钟意，又假装活着。

我跟在自己身后，看着七零八落的碎片，一片一片整理着，想拼凑一个真实的我。我不敢回头看，不敢回头看自己身后是否还在掉落。我朝前，我朝酒晚歌，我渐渐学会遗忘。不要说，这是智慧，不要说，这是真实的我，不要说，我是谁。我唯一所知是我不是谁，谁也不是我。

就像那句话说的，如果你了解过去的我，也许你会原谅现在的我。可谁知道呢？也许，连我自己都不在意，你又何必执意我。

话说，谁不是既渴望被人懂又害怕被看穿呢？既然这样，什么也不说也许才是你我。就像“周杰伦”的“吐字不清”，反而让更多人静下心去聆听，不论词还是曲又或唱。所以，我说，我不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