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的晚上，窗外是灯火通明，天空中散发着璀璨的烟火。客厅的电视机正在播放着一年一度的春节联欢晚会，而云龙却躲进了书房，坐在书桌前，正在阅读着新买来的书《教师成长力》。
云龙一边读书，一边做着笔记。突然，手机传来微信视频通话的声音。云龙拿过手机，点开一看，原来是初中的老同学长计打来的。接通以后，看到那熟悉又有点陌生的面孔，云龙不由地感慨，岁月催人老啊！当年英俊潇洒的少年，如今已变成了头发稀疏的中年大叔了。
“喂，老同学，新年好！”对面的长计依然是大嗓门，“我们好久不见，我都想你了。”
“新年好！我还是怀念青春的你！那时候意气风发，气宇轩昂啊！”云龙笑着说。
“哎，你看看她是谁？”长计把摄像头对准了身旁的女士。云龙隔着镜头，仔细看了看，有点眼熟，但是又想不起来是谁。
“老师好，给您拜年了！我是燕子，98届的。”女士对着镜头里的云龙大声说。
“燕子？”云龙又看了看，突然想到自己刚刚参加工作的情景，连忙说：“燕子好，二十多年未见，现在做什么呀？”
“我现在在宜兴打工，混口饭吃。”燕子说。突然，长计说有事，挂了电话。
云龙的心不再平静，书也看不进去。他的思绪飞到了二十多年前。
云龙师范毕业后回到家乡，分配到自己的母校——一所乡村中学。
云龙接手的是初二、初三的三个班级的英语课。当他走进初三教室的时候，他发现在他的课堂里有近三分之一的学生是不听课的。在教室的后三排，几乎都是趴在桌上睡觉的。云龙很是苦闷，是自己的教学方法不当，还是教学内容较难。想和学生聊聊，可是又都不熟悉，怎么办呢？
老校长知道了，对云龙说：“别灰心，你刚刚参加工作，有想法是好事，也别着急。他们大多数是听不懂英语的，你只要把前面的、愿意学的教好就行了，让他们在中考时，不要在英语上失分太多就好。”云龙听了，点点头，没有说话。但是内心却有一点不服气，想要转变更多的学生来认真学习英语。
云龙决定先好好了解一下学生。上课时，他仔细观察学生的表现；下课了，和男生一起打篮球，谈心。云龙发现，大多数学生认为自己升学无望，而且英语底子差，都已放弃学习英语了。是的，没有了希望，心中没有梦想，又哪里有动力去学习呢？云龙感到有点无奈。
这时候，一个小姑娘进入了云龙的视野。她坐在班级第一排的中间，上课时，云龙发现她只张嘴，但是没有声音。云龙请她朗读，她站在那里，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云龙只好请她坐下，继续上课。云龙找到她的作业，作业本上，字迹工整端庄，干净整洁，但是做对了的却不多。这是为什么呢？
云龙问了问同事，了解一下这个女孩。原来，她的腿有点残疾，而且说话不是很清楚。这使她非常自卑，不敢张嘴说话。平时，一进入班级，就坐在那里看书，一半天都不动。但是她的理科比较强，语文，英语就差了点。这可能与她说不清楚有关吧。
云龙决定就从她开始，来转变学习英语的情况。自己是个年轻的男老师，她也是算是一个大姑娘了，单独在一起也不好。怎么办？云龙就利用课间时间，把她请到办公室，给她补课。从最初的对话形式开始，为了避免说话的尴尬，云龙告诉她，听懂就点点头，听不懂就摇摇头。慢慢地，她可以做对大多数英语题。她依然不愿意朗读，但是可以看到她的脸上经常露出笑容。
渐渐地，他们熟悉起来。课下，她经常找云龙问问题，从英语的题目扩展到语文、数学、物理等题目。云龙非常乐意帮助这样一个女孩子。她也乐意和云龙聊天了。告诉她小时候的事情，她的母亲去世，爸爸一个人带她。云龙知道了她原来有这么多的故事，也很心疼她。给她买了很多的英语学习资料书，有的是关于怎样学习词汇的，有的是关于语法学习的，还有的是关于学习方法的。
有一天，她邀请云龙参加她的生日庆祝。云龙在她的表姐家里见到了她，也还有她的几个好同学。云龙送了她一个笔记本和一本书——《平凡的世界》。在那天，她告诉云龙，有人给她起绰号，叫“燕子”，是因为她说话的声音不是很清楚。她很难过。云龙看着她难过的样子，就引导她说：“燕子，其实是对你很好的褒奖呀。你看，燕子是益鸟，是人类的朋友。他们称呼你燕子，就是要把你当成他们的朋友。再说，燕子是候鸟，春天从南方飞来，冬天再飞回南方。它给人们带来春的信息，带给人们希望。不是说‘一年之计在于春’吗，就是说你也能够给同学们带来温暖，带来希望。最后，高尔基的《海燕》你学过了吧，那是勇敢的海燕，勇敢地面对暴风雨，它是胜利的预言家。你看，燕子，是对你的爱称，对你的祝福呀！我以后也称呼你燕子吧，好吗？”
“那我以后就叫‘燕子’。”她使劲地点点头。突然，她扭捏地说：“老师，我……我……”
云龙说：“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接说吧，你可是勇敢的燕子啊。”
“那，能不能叫你哥哥？”她突然抬起头，勇敢地望着云龙。
云龙愣了一下，“可以，但是只局限于我们俩，好吗？”云龙考虑一下，认真地说到。
“嗯，这是我们俩的秘密。”她坚定地说。
云龙爱怜地看着她，说：“无论生活中遇到什么困难，首先要勇敢地面对。就像那勇敢的海燕一样。当你遇到无法解决的难题，可以给我说，就如你说的，我是你的大哥哥。”
从此，燕子就被叫开了。她成了快乐的燕子，勇敢的燕子。学习上更刻苦了，人际交往上也乐观多了。语文、英语的课程也逐渐提高。中考时，也考上了市里的一所中专学校。开学的时候，云龙和她表姐一起送燕子去学校的。安顿好以后，云龙走的时候，燕子大声说：“哥，再见！”
“啪”，云龙的妻子打开电灯，看着云龙发呆的样子，问：“怎么了？不看电视，也不睡觉。”
云龙说：“刚刚给长计聊天，见到我第一年工作时教的学生。二十多年没见，都不敢认识了。”
“是的，时间过得真快，马上，我们又要长一岁了。我们都要变老了。”云龙的妻子一边躺下，一边说着。
熄灯，云龙躺在床上，想着自己二十多年的教育生涯，想着燕子的变化，觉得自己的工作还是很有意义的。一个残疾的，没有自信的小女孩，能够通过自己的教育，鼓励，引导，变得自信，乐观，勇敢，积极，向上的女孩，并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高一级学校，毕业，工作，结婚，生子，过上如意的生活。这是多么好的事情啊！
这么多年，云龙一直秉持着和学生在一起，不仅仅是传授他们知识，更重要的是交给他们一生有用的东西。
有时候，云龙也会遭到家长的质疑，“你让我们背诵这些诗歌有什么用？”“背诵《弟子规》能让我家孩子多考几分吗？”……
有时候，同事也会讥笑他，出风头，哗众取宠等。
但是，云龙坚持走下去，一如既往。他想起那只勇敢的燕子。他认为，分数不应该成为衡量学生的唯一标准。应该让孩子享受快乐的童年，学会去生活，去健身，去交往。
云龙想着想着，睡着了。零点的钟声敲响了，新的一年来了，新的一天也开始了。云龙似乎梦到了几只可爱的燕子，在蓝天下，自由地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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