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姥姥就是那样,满脸皱纹,有一些口眼歪斜,一双三寸金莲颤颤巍巍的挪动着步子。大多数时间,她都坐在窗前的床沿上,静静的坐一天。妈妈年龄比较小,家里兄弟姐妹多,在我记事起姥姥就很疼我们,每次去她家,就会从房梁上的篮子里摸出一些小零食,塞给我们,我知道那肯定是她的儿女们孝敬她的,自己不舍得吃,全部留给小辈们,骗我们说,“我咬不动,你们吃”。是啊,姥姥咬不动,因为她只有三颗牙,并且分布在口腔的上下不对称的地方,并且固执的拒绝儿女给她装假牙。然后吃东西可想而知,要么菜炒的软烂一些,要么把馍或饼泡在饭里。
印象里,姥姥几乎从未走出过家门。每天就那么枯坐着,从早晨到晚上。并且晚上也不开灯,和姥爷就在黑暗里隔空传声。在儿女跟前姥姥有时候也抱怨下老头子,平时也不见她和其他人嚼舌根子,没有同伴,没有业余爱好,不看电视。也许儿女的探望是她最开心的时候。
在生命最后几年,她得了白内障(年岁已大,不能手术),几乎彻底的陷入了黑暗里,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不曾抱怨什么,依然静默的坐在那里。她就坐在黑暗里。就像一节蜡烛一样,摇曳着的微弱的光,直到有一天,熄灭了。姥姥走了那么多年,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照片。也就是最近偶然听妈妈提起,才知道姥姥过去的故事。
和长辈,我们有着那血浓于水的亲情,却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也许,我们可以做更多,除了陪伴,还可以做很多。两年前,朋友给我下达“任务”,要求我每年回家拍一组全家福。这个“政治任务”有时候没有完成,有时候缺一两个人,虽然是一种仪式,确给了我们一丝慰藉,在思念的时候,拿出来看看,那时的微信,那岁月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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