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分扬间,庄重的和弦响起,那女子双手交替繁响弹拨间,如见高山茫茫、巍峨耸立。紧接着,她又以双手交替的加花方法,引出小溪潺潺流水之声,而又用右手劈、托、抹、挑、花指演奏,再配合左手的按、滑、颤音技巧,由慢而快,展现出清风拂弄着松柏翠竹时娇微摆摆的形象,真如一阵清新秀丽的风拂面而过,让人欢快舒畅;奏至乐曲的后部分,大指加花衬托中指奏出的主旋律及波浪起伏的连续切分音,一种热烈欢快的气氛漾满室中,恰似涓涓细流汇集而成滚滚飞瀑,直泻深谷,声响轰鸣,一派宏伟壮丽的磅礴气势,初春之际的斗室间仿佛一片生机盎然景象。“巍巍乎志在高山,洋洋乎志在流水。”沉浸在乐曲营造的氛围中,周君实一时忘形,不由得摇头晃脑地吟诵起来。“善哉,子之心与吾同。”那女子会心一笑,“先生该不会让我把这琴摔了以示相谢吧?这可是我赖以生存的饭碗。”
“那倒不必了。”周君实笑道,“以我的音乐修养来说,评价你的琴艺自是班门弄斧,但多多少少也能听出曲中的韵味与含义。你的曲子中,好象运用了七十二滚沸流水之手法,滚、拂、绰、注,细细品味,你的绰字诀似乎还不是很纯熟,没有表现出流水回旋的应有之义,涩义不足,而华丽有余。”他望了那女子一眼,“我说的不知对也不对?”那女子瞬时瞪大了眼睛:“先生您不仅是个作家,也是个懂行的音乐家呀!”周君实摇头,微笑着:“说作家不假,说音乐家就不敢当了。我只是瞎掰而已。以前听过别人的演奏,也看过关于《高山流水》的一些介绍,说出来蒙蒙你罢了。”“其实,这曲子真的不是我最拿手的,刚才的《钗头凤》才是最拿手的。”那女子起身,提着裙裾绕过古筝走了过来,在周君实旁边坐下。周君实说:“也是,女人的性情总是以柔为主,《钗头凤》曲中之义正是描摹男女之间的那种柔情,那种相思之苦。而《高山流水》反映的则是男人山一般的刚性和水一样的韧性,身为女性,对其中的微妙之所在的体会,自然不容易穷尽了。”
“先生果真是个雅人。”那女子往上拢拢水袖,开始为周君实倒茶,低眉顺眼的样子,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起“红袖添香夜读书”的妙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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