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的歌声

（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夜莺是一种在夜间鸣叫的鸟类，这和大多数鸟类动物正好相反。我们一边可以说夜莺的歌声是给死寂的黑夜注入了一丝生气，同时也可以说夜莺的歌声也给沉睡的夜晚带来噪音，造成睡眠困扰。无论我们如何看待夜莺的鸣叫，夜莺一如既往的在黑夜中鸣叫，因为这就是上天让它存在的理由。无论你觉得它引领黑夜走向黎明，还是你觉得它阻碍黑夜享受睡眠。夜莺都一如既往的歌唱，在黑夜来临以后。

小时候我在书上读到花剌子模信使的故事，故事的内容大概如此。

在遥远的地方有一个叫花剌子模的国家，这个国家的国王昏庸无道，整日吃喝玩乐，酒池肉林。每次边关送来外部信息，如果是坏消息，国王就将送信的信使杀掉；如果是好消息，国王就会奖赏送信的信使。久而久之，所有的信使都只带来好消息，一切的坏消息就都传不到花剌子模国王的耳朵里了。如此一来，没用多久花剌子模这个国家就面临了亡国之祸。

少不更事的年纪读这个故事，不自觉的把自己带入国王的角色，觉得这个国王好傻呀，这么简单的道理他都不懂。消息的好坏与传递消息的信使无关，所以没必要杀害信使或者奖赏信使，杀坏奖好，反而让自己听不到真消息了。

多年以后，当自己走上工作岗位才发现，自己少年时代没有读懂这个故事的内涵。现实生活中，我很少是花剌子模的国王，更多的是花剌子模的信使。作为普通人，别人告诉我们好消息，我们该怎么办？表示感谢，还是平静如水，低调的冷处理。别人告诉我们坏消息怎么办？如果他们还是幸灾乐祸的口吻告诉我坏消息，我能否做到不发怒，不迁就与他人呢？估计很难做到心平气和，做不好情绪管理就会归咎于带来坏消息的人。

在日常生活中，免不了与人沟通，这时候我们大多数充当的是花剌子模信使的角色，我们该如何抉择呢？因为现实生活中，大多数人都是趋利避害，都是捧高踩低的，都是喜欢听好话，不喜欢听恶言恶语的。这时候我们作为信使，我们是选择如实相告坏消息呢？还是委婉表达，善意的谎言，只说好消息呢？我相信大多数人都会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大多数时候都只会说好消息，得到“花剌子模国王”的奖励，不会说坏消息，免得被“花剌子模国王”砍掉脑袋。

对于普通人来讲，无论我们是“花剌子模国王的角色”还是“花剌子模信使”的角色，如何做出选择影响的只是自己的荣辱兴衰，更多时候不会影响别人；但是假如我们的角色是夜莺呢？假如我们本身就是该在黑暗中一直吟唱的鸟类呢？这时候我们究竟是选择歌功颂德还是选择直面真实，传递真相呢？我相信，大家在现实生活中看到了太多了，因为有太多的夜莺做出了明哲保身的选择。什么职业道德、职业操守，嘴上全是主义，心里全是生意。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利益 ，一切的都可以抛诸于脑后。

社会生活中，扮演夜莺的就是文艺从业者了。但是当下的文艺从业者，真的难以言说。所谓业界良心，挖掘真相，传递真实信息，统统都让位于利益。真相是什么不重要，事实是什么也不重要，如何确保自己的利益这才最重要。且慢，符合人性的就是对的么？

我们一边说要歌颂伟大的时代，我们既不懂伟大，也不懂时代。我们只是在自己自私自利的小我上蹦跶，说几句不洋不土的新词，就觉得自己与众不同了，就空前绝后了。可悲，可怜，又可笑。

讲谁的故事？为谁讲故事？究竟谁才是社会潮流滚滚向前的动力和主力？是英雄的领袖，还是无数为之付出，辛勤劳动的大众？我们可以看一看大家推崇和宣扬的群体画像。媒体追崇的英雄和普通人，究竟又如何的不同？同样是美团，热点上美团外卖小哥三年跑单赚百万还债？其中是什么口吻，宣扬什么？又想达成什么效果？宣传美团创始人的热点又是什么，又是什么口吻，宣扬什么？又想达成什么效果？我们之前一直说，从《白毛女》中我们知道了，万恶的旧社会将人变成了鬼，充满希望的新中国将鬼变成了人。那么如今呢？究竟是孔乙己应该脱下长衫，还是骆驼祥子应该去送外卖？又或者是大家不理解为何喜儿不愿意嫁给地主老财做妾，享受荣华富贵，偏偏要跟一个穷佃户过苦日子？

出将入相，门阀士族，将相轮流坐，没有穷苦百姓什么事。但是在一定的历史时期，我们出现了一大批，从奴隶到将军，从农民到将军，从工人到将军，他们创造了伟大的时代，创建了伟大的事业。当时我们歌颂的是这些将军吗？不，当时我们歌颂的是一个有一个为了伟大时代目标做出牺牲的人，不仅仅是英雄的将军，还有英雄的战士。谁是最可爱的人？最可爱的人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一个群体。在那场伟大战斗中，多少英雄都是平凡普通的人。但是今天我们在歌颂什么？我们在传递什么？我们究竟又属于什么？

是的，从来都没有什么救世主，能依靠的就只有我们自己。即便是城市化以后，农民群体缩小了，但是工人群体壮大了，社会的主要组成群体还是工农，只有工农才具有最大的力量，也只有这最大的力量才能够开天辟地，才能够创造伟大的时代。但是一旦这个群体失去了参与的权力，领导的权力，和被关注的权力，那么他们也就沦为一盘散沙，又重新被剥削，被压迫了。

但是有的时候我也想不明白，为何歌唱的“夜莺”会变了呢？是环境变化引起的，还是它本性就是如此呢？

我本可以接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红太阳。既然夜莺不在为我们歌唱，那么我们就需要团结起来，自己为自己歌唱，歌唱这个伟大的时代，歌唱我们自己伟大的劳动。

再回到花剌子模信使的故事中来，因为故事是以旁观者的视角来讲述，指责国王的昏庸无道，荒淫无度，因此读者难免带入国王的身份，做出自己假如是国王，就一定不会如此愚蠢，一定可以做出正确的抉择，不会斩杀传递坏消息的信使。那么如果说这个故事同样以旁观者的身份来讲述，只不过这时候描述的侧重点放在前来送信的信使身上，要么是赞扬敢于坚持传递真实信息但是是坏消息的信使的正直与勇敢，要么批评只传递好消息或者传递将坏消息虚报为好消息的信使的恶劣行径，我想这个故事就会让读者自然的带入信使的身份，从而得出作为信使的相关思考。

同样一个故事，不同的叙述视角，不同的叙述方式，以及不同的叙述目的自然就可以达到不同的传播效果，让读者学习或者领悟到不同的智慧。那么作为歌唱的夜莺，为谁歌唱？歌唱什么？歌唱给谁听？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