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个人喜欢搬个小板凳坐在家门口,像是在晒太阳,但时不时会抬头望望远方,又似乎在寻人,但眼神所至皆是盼望,更像是在等人。他就是我的爷爷,爷爷年纪大了,但我们也长大了,终日不在家。而我的爷爷也总是盼望着,盼望着我们回家。
爷爷也与普通的父亲一样,不善言辞,总是一副严肃的面容。许是与他的职业相关,他是一名人民教师,做了一辈子的老师,受人尊敬,镇上很多人看见我爷爷总是称呼一声:陈老师!但爷爷在我们心中的形象却与他在学生眼中却截然不同。在他学生眼中,他严厉、不讲情面……似乎在我眼中,鲜少看见。
他总能记住我们几个爱吃的东西。小的时候,住在村里想出一趟镇上可不容易,爷爷每次到镇上都会给我们买好吃的,特别是每年的农忙收割季节,那个时候才是最多吃的,虽然很累但是我们都很喜欢那个季节。爷爷会买各种各样的包子,但他总会记得特意给我带两个馒头,没有一次例外,也不知为何,我是一个南方人却钟爱于馒头。每当这个时候,爷爷也常揶揄我说,我家孙女怕是在北方捡来的,对馒头情有独钟。
我还记得我刚刚学会骑自行车不久,爷爷便带着我们一起到镇上去,或许是为了让我更快适应骑自行车,他还故意和我打赌要是可以完整地骑到镇上并返回家里,以后出来都给我们买雪糕。那时候的雪糕和现在的我认为是比不了的,它名为大头雪糕,只需要五毛钱,却是现在的五块十块的都无法比的,赌约当然是我赢了,作为喜爱吃美食的我,当然会为了吃的拼尽全力。往后的周末,他是与我们骑着他最钟爱的凤凰牌的自行车穿梭于老家与镇上的那条小路上。
如今爷爷年纪大了,家里人都不允许他再骑自行车了,但还是可以看见他那辆——在当时可谓风光无限的凤凰牌自行车被他擦得干干净净的。每次回家,我总是喜欢骑着自己的自行车回老家看看,骑在那条小路上,寻找着以前那段回忆。似乎骑得慢点,他就可以慢一点变老……
爷爷不爱一切的‘争斗’,犹如世隔绝的高人一般,不争不抢,但又从来得不到别人的理解。我想多少与他那段躲过日本鬼子的经历有关吧,大概是抗战时期,爷爷被他的长辈带着躲开战争整整六七年。至于具体是什么,爷爷也不曾愿意说,我们也就没问太多。我却总记得他说的一句:人活一世,活着就好!做好自己本分就好,其他的事就随他去吧!
晚年的爷爷似乎变得更加多愁善感,可他从来不说。即便是我们现在打电话回家,也聊不了多少句,但是我们都心知肚明,他是想我们了。每一次都像孩子般问我们何时回家?
爷爷总爱胡思乱想,或许是人老了的原因。好几次爷爷住院了,但医生检查都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每当这个时候,我们都明白,爷爷顾虑太多了,但我们也明白他大概是太担心了!总担心我们在外面过得不好。因此每次我们几个人打电话回家的时候都会带上一句:爷爷,别担心,我们过得很好,你要照顾好自己。但心里默默在想:爷爷啊!你都活了大半辈子,辛苦了那么久,你就好好享受一下属于自己的生活吧,别替我们操心太多了!
年纪大了,人总会变得格外珍惜,特别是对于身边的人,爷爷也不例外。与他同一辈的兄弟姐妹就只有我的四伯公,也就是他的哥哥。他们二人耄耋之年至矣,不管他们以前有多大的仇怨,如今他们都放下了!每年他们之间的生日,另一人总会到场。尽管外面的人有多吵闹,他们就安安静静坐在一旁,谁也不说话,看着我们年轻一辈嘻戏玩闹,偶尔相视一笑。看着我们懵懂的样子,爷爷解释说:我们看你们啊,就像看自己年轻时候一样!
爷爷在家时总拿他的经历跟我念叨了许多,但我却只记得这一句:妞儿,咱们别争,你是我们家唯一一个女孩子,爷爷希望你活得开心就好,不希望你被世俗的烦恼纠缠!
我的爷爷啊,或许在您的一生中,有太多人都不理解你,但我觉得你总是能活得透彻,活得明白。那么爷爷,我也希望您可以活得更透彻一些,能活得开心,晚年的您活得快乐,何尝不是我们作为子孙最大的愿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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