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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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这原本是一块蛋糕吗？”

　　“什么是一块蛋糕。”

　　“黑森林蛋糕啊。”

　　她在前面走着，时不时回过头瞅我几眼，在完全黯淡的夜幕下我不确定她能不能看到我脸上的表情，那应该是一种略微惊恐的扭曲，又悄悄隐没在脚下落叶的咯吱声中。

　　这里是有几处坟头的，掩埋在土里的记忆从草叶的缝隙里钻出来，弥漫在整片黑漆漆的森林里，嗅上几口，我甚至能叫出那些古老而又干瘪的名字。

　　是的，我害怕了。

　　她停住了，回过头拉住我的手。也许是有些手汗，但接着又被寒冷的空气摩擦掉了，只留下了几厘米的颤抖。

　　“别害怕，你不想我吗？”她靠了过来，黑暗中她的脸像是铺满了死沉沉的文字块，之后嘟囔的几句在我的喘息声中被掩盖了。

　　“也许，我们没地可去了。”我抖了抖肩膀说，把她抱到了怀里。

　　“这里就挺好的，离什么都远。”

　　“离什么都远。”

　　我侧着头，还可以看到茂密森林的针尖，在密密麻麻地戳着远处城市的霓虹，不痛不痒的。

　　“躺下来吧，我不想看到那些闪闪的东西了。”我回过头说，看着她矮小的身子，和从嘴角跑出的白色雾气。

　　“好。”

　　地上大片的草叶被冻的发木，涩涩地硌着我们两个人的棉服，稍微扭动身子，就会发出声响。从地表升腾起来的不知道什么，泛着淡淡的白，没一会就笼住了我们交叉的胳膊和手，彻底不见了星光和微弱的亮。

　　“我们死后，也就是这个样子吧。”她抻平了身子说，“在黑森林里面。其实，黑森林是一块蛋糕的。”

　　“那它甜不甜。”

　　“还好，还有些腻。其实也不好吃，巧克力的碎末像打碎的玻璃，一层层撒在上面，如果不是会化，我想它会扎破我的嘴的。”

　　“你害怕了吗？”

　　“我怕什么，我跟你在一起，我怕过什么？”她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掐着我的虎口。“从那一天起，我就没再怕过了，我什么都不要了，也没什么可想的，没什么可想的...”

　　沉默似乎让空气越发的紧致，压缩着脸前高耸的森林，慢慢下沉，凝结，变成混沌的块状，像块蛋糕，让人甜的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