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鬼 小米粒
窗外霓虹灯亮起,江边高楼林立,远处斜阳不见,仍红了一片连天。
不知何时起,不知过了多少日,我就这里栖息,不是在这里生活,因为我清楚的知道,我已经死了的事实。
我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感觉,只有稍许意识和残缺的记忆。
我会在傍晚开始出没漂浮在十四层楼高的位置,看着脚下的来往人群,他们嬉笑怒骂,爱恨别离都那么温度,而我在这闹市熙攘的人群之上,只能冷冷旁观。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也不知道我能以这样的形式在这里多久,烟消云散,魂飞破灭可能就是下一秒钟的事情,我无力改变什么,也没办法需求别的人或是鬼来帮助我,别人看不见我,看见了也是将死之人,也会变成鬼,然后向北边飘去,再无踪迹。好笑的是别的鬼都能离开这里,去北边的归宿,而我只能在这个地方来来回回,不能度过江,也不能越过山,只能在江和山的结界里活动,好在这片区域,热闹的很,有很多故事在夜晚发生。
我不能参与到他们的故事里,但是他们的故事倒是能一点点唤起我的情感和记忆,让自己变得不那么像鬼了。
我想讲的第一个故事是一个药店老板娘阿莲。
闹市挂红灯的饭店最多,这里人来人往皆为饭局。只有三家药店浅绿色的招牌,在一片红里格外显眼。而这最大的一家药店里,故事也是最多的。药店老板是一个身材微福的中年人姓汪,他的现任妻子是一个不太漂亮却很年轻的女人,衣着不土不洋,和脸蛋身姿一样普普通通,还没左边嘴角上的一颗痣有记忆点。她的孩子,继子倒是一张长得干净清爽的小青年,只是酷爱电脑游戏,时常弓着被在电脑桌前两眼无他的奋战。店里的生意偶尔无人的时候会兼顾下,潦草混事也无苛责。我倒是很喜欢他小时候吃泡面辣到舌头,贴在玻璃柜上止痛的可爱模样,后来一直在外地上学便也机会看他。越长大越发不像小时候憨厚模样,越发陌生。我记得最清楚的是这孩子的妈妈,她是一个穿旗袍很好看的女人。漂亮,特别是穿旗袍的时候,那一股子清傲飒爽的样子让做鬼的我,都有少许嫉妒,她叫阿莲,我猜她拒绝了很多外貌不错,家境优渥的青年而选择了药店老板。
能看出她的小心思,在她眼里男方的外貌不是着重点,有才华也不是。一个会做生意,交际场里混得八面玲珑的人能给她未来的生活提供保障。成为老板娘后,未来的生活她的确没有失算,药店一直生意很好,直到现在,换了老板娘也依旧生意兴隆。
可笑啊,那个她精选的后果居然是被抛弃,拿了四十万赡养费,从此后自己经营十几年的家再无瓜葛,她唯一的孩子也没也没想过要挽留母亲,因为在他眼里母亲很陌生,是一个整天爱打扮,脾气大的女人。
这个脾气大的女人直到丈夫撕破脸后才发现,原来丈夫的聪明不光光用在生意场上。从他开始资助远亲家的女孩上学开始,便为后来与妻子离婚布局。先送自己家的孩子上最好的离家很远的寄宿学校,只有长假能回家,纵然阿莲不舍,但是为孩子的前程着想还是支持,丝毫没想到这是丈夫梳理母子感情的第一步。让自己的资助的女孩上刚好在儿子上学的城市的大学,然后让一起他们住在学校边上,让平时就没妈的孩子,享受到来自女孩的关爱,促进他们间的感情,这是第二步。最后等快瓜熟蒂落的时候处处为难阿莲,让高傲的阿莲时时在家发脾气,整的举家不宁,从而毁灭掉孩子中阿莲母亲的形象。离婚,拿上钱离开,让当年那个不起眼的小女孩接替自己的位置,成为家的女主人。丈夫不要他,孩子不爱她,整个家就像是一场梦镜,梦散了自己什么都没有。
带上自尊和不再靓丽的面庞,阿莲离开这里,听在药店打工的店员说,阿莲去了附近的县城,在一家卖手机的店里打工。再次见到阿莲已经是她离婚后三年了,这时的她没有穿旗袍,普通穿着和一个普通的四十岁女人一样,在陌生人眼中淹没在人堆里。那一双不堪又坚定的眼睛和欲言又止的嘴唇,真的想要倾诉什么,但是被闹市依旧,人行匆忙,谁又有心思听她的呢。
第二个故事 宿命
那是一个好热好热的夜晚,江边在盖楼。施工的地方都被丝网围了起来,网里面有一间篷房,里面有一个五十岁的老头刘凯在值班,他的工作就是看守工地,防止有人半夜来偷材料器材。天太热,空调开地很大,凉风嗖嗖的刮,刘凯不敢顶风坐在办公桌下,就把椅子到方子中间,对着窗户的方向坐着休息。打盹一阵子后突然背后一凉,醒过来,正好看到窗外有一个鬼鬼祟祟的红衣男子在工地铁丝网前尿尿。
刘凯便起身上前阻止,刚走出屋子几步,轰鸣一声巨响,脚下的土都在晃荡。夜幕下,一阵浓烟散去,依靠着街边路灯和霓虹灯的光,看清身后的简易棚——那个他的值班地方,被一辆盛满混泥土的的搅拌车压住,棚子被活生生压成了一片贴地的铁皮。屋里的电器,桌椅什么的已然湮灭,连碾碎时的声音都被巨大的撞击声覆盖了。刘凯想到刚才要是自己还在屋子里必是血肉模糊的一滩了,心里大慌,顾不上之前看到的红衣男子,转身就要离开工地。经历这场有惊无险的事故后 ,内心也是慌乱,且特别想回家。在十字路口随便叫了个三轮车往回走,差不多半刻钟后才想起来给值班经理打电话,交代刚才发生的事情,并请假回家休息。值班经理也通情的答应了,并说了些安抚的话。挂了电话,脑海里又响起刚才那一幕的凶险,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突然,又是一声撞击声,三轮车被一辆奥迪a6追尾,司机受了些皮外伤,而身后的刘凯却没了气息,医院鉴定刘凯因颈椎错位窒息死亡。
我开着刚借来的奥迪的刚准备回家,因为特别喜欢朋友的奥迪车,所以偏要借来开开,可他拒绝了好几次,这次我编了个一起挣钱的理由去借,总算成功了。但是没想到借来的当晚便出了事。我明明开得很小心,路上也很顺,只是过路口的时候,看见一个红衣男子冲他挥手,我以为他要搭顺风车,没想理他,可一转头就撞上了个三轮,这个三轮真的是像凭空出现的,撞它前几秒都不在视线里,太邪门了。
说实话我并不是很想借车给我朋友,但是他惦记的车很久了。这辆奥迪当时也是下血本买的,家里能借的借了个遍,买回来基本上不太舍得开,要是再磕碰几下,修车又是一大笔。那天我朋友说他接了个活儿,有人包车出每天500块,但必须是德系车,所以想借我的车,挣钱。还说用完之后,每天分我200.我问他谁那么款爷,他说是某个领导的大侄子来这边上学报到,家里看得金贵,非要好车接待。我其实看得出他编的瞎话,但是算了,还是借给他吧,这两天不怎么用车,因两天老家的母亲说她给我卜了一卦,说是出行有灾,所以这五日我都不开车了,交钥匙前钱叮咛万嘱咐,没想到还是没想到这还是出事了。
那天晚上我正在三轮车上打哈欠,刚想早点下班回去睡觉,可不知道哪里来了一声巨响,吓得我直哆嗦,困意全无,我想定是前面盖楼工地出了点事,就想过去看看热闹。刚开出去没几步,一个穿保安服的中年男子,一脸惨兮兮的样子把我车拦住,说要回家去花溪那边,也没问价格就上车了。我便载着他走了,车上男人打了用几乎哆嗦的声音打了个电话。我大致听出来他说他是刚才死里逃生,所以向上面请假回家。我蛮同情这个中年男人的,刚刚发生了很吓人的事吧,不然不可能这么狼狈。刚想到这里突然前面不到三米的地方站了个红衣男子,我急忙刹车,还没停好,一声闷重的撞击声,同时后背感觉到一阵猛劲,把坐着的我推个踉跄,屁股都离开座位了,头撞到挡风玻璃上,额头火辣辣的痛,可当我回头,后面的男人没有一丝声响,趴在车厢里。我想到不好他可能出事了,可没想到他居然死了。
我老公是一个忠老实的的人,在工地上班,虽然钱不多,平时开支少,再加前几年拆迁,也够一家子花。现在女孩在外地上学,等她出来了工作,结婚,我和老刘也就能轻松在家里闲着,带带孩子什么的。今天老刘值夜班,明天早上才能回来,我提醒他天再热也别把空调开太大,也别把对着空掉吹,容易生病。他走后不知怎么的心里老师慌乱得很,我就打电话给外地上学的女儿,叫她注意安全,晚上早点回宿舍,别乱跑,特别是别乱搭网约车,现在出事的多。女儿也很听话的听我唠叨,她一向如此,所以我也就放心的挂了电话,刚想转身回卧室,没想到一个清脆的破裂声响,我居然打翻了桌子上老刘的真空保温玻璃杯。哎真可惜,这是三年前老刘过生日闺女买的,老刘在家一直用这个喝茶,不舍得带出去怕丢,我怎么这么不小心把它脆了尼。
我着一身红衣来江边办点事,通常我这种工作不适合穿红色衣服太显眼,但是我还是穿了,并不是我的肤色适合穿红的,而是我办的事情可能会满身血污,而红色耐脏。我是渡劫人,我祖上就有有一项特殊的使命,帮人渡劫,每代人都要完成49次渡劫,才能功德圆满,平安顺遂的度过一生,否则就是遭遇横死。也许旁人看来我们是救人与水火之中的善人。其实不是,运劫不光是度还得完成劫,被帮的人该有的劫还是得完成,劫后是死是生,看个人造化。通常死魂转生,上一世的阴德决定转生后为人的阳寿,命运。但是因为在阳间个人德行不同,有积阳德的,有损造化的,所以命礼有变,帮积德的人避劫,让作孽的人遭劫,就是我们渡劫人的使命。
这次渡劫的对象是刘凯,今年52岁,一生也算是无病无灾,过的算是顺遂,但是他的阳寿只有52岁67天,所以今天他得死,而且命理注定他是横死,还要死像难看,粉身碎骨。像这样命理的人通常是因为上世多行善但有一恶行未受苦果,所以这世平遂,但得惨死完成上世业果。可刘凯这世行为中规中矩,无恶行业障,还做了一件大满功德的好事,因此此惨死劫我得帮其渡化,但是他命理中死劫难逃,所以我要做的是渡惨不渡死。
那天他在值夜班,本应该是被吊车搬运的器材砸中,受惨死劫的。我先的帮他从此劫中脱离,所以故意在灾难前唤醒他,然后在铁丝网前尿尿,让他走出棚屋,躲过此灾,他后怕想回家的时候,然后再安排一场不大的车祸让他没有太大痛苦中瞬间死亡,便是完成此渡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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