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想去红花湖听一听虫声。
红花湖听虫有两个地方,两种方式。或在桃花岛上,坐着静听;或在凌云路上,边走边听。
这次,我去的是凌云路。
趁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要么趁斜阳返林时上山。看那透过山脊林隙映照过来的一缕缕淡淡的阳光,一幅暖意、平静、闲适的画卷,犹如走近了安祥的家门。
我是在太阳刚刚下山的时候来到故乡园的。来得有点晚了,所以看不到斜阳。停好单车,洗了两个桃子,带了一瓶矿泉水,就上山了。
从故乡园走凌云路到挂榜阁,也就二三公里的路,不快不慢,半个小时就可上到山顶。
今天并不是周末,可游人却有点多。我想清静,越静越好,人声让我有些许的烦躁。上到挂榜阁,稍坐了坐,风一吹,渐儿凉快下来。下山吧,开始进入听虫模式。
身后,紧随下山的有两位妇女,叽里呱啦,家长里短,闲言碎语,不想听,却偏往我的耳朵里钻。我停下,让她们先行。等那声音渐而远了,我才迈起双脚。
是不是天热了,在屋里坐不住,才都跑出来?不对,外面热,屋里空调才凉快呀。或是天热,虫儿们也变得慵倦,懒得叫唤,所以才没有密集如雨的虫声?加上人声的干扰,更是听不真切。
又有五个青年男女嘻嘻哈哈,上下来回骑单车,以卸他们过旺的精力。他们中有一个女的,都穿着骑行服,有档次的单车,头盔,尾灯等等。说不出原因,有点不屑。
走到中段,更幽静的山弯里,才渐渐的好些,夜才静下来。虫声确也稀薄,好似就几只。有一种声“叮铃铃…”地叫,或许就是汪曾祺说的金铃子吧。有一种声“唧唧~唧”地叫,想必是蟋蟀。总之不止一种,怪我不能认识它们。上哪里认识它们呢?只知道它们的家在丛林中,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呀。
边走边听,脑子空空的。在那么一个时刻,虫声固有的弦律,也算是悠扬,像一首摇篮曲,摇呀摇呀,轻轻地把我摇进了梦乡。在梦里,我回到了家乡,回到了那欲说还休的家乡啊。
我想起了少儿时的打柴时光。打柴,我的家乡俗话叫砍柴。的确如此,拿刀砍些灌木夹带杂草回来。一般来说,砍柴总宜在秋天。秋天草木停止生长,虫蜂蛇兽也进入休眠。但在我小时候,乃至少年时期,在老屋土灶烧柴的生活,搞柴火是一件很重要的事。秋天及冬雪前备的柴,总烧不到翌年的七八月。所以,即使是炎炎的夏天,也需要上山砍柴。夏天的山林,一片繁茂。冬天的小径没入野草之中,再者说,总有砍到蜂窝的危险。我好像并没有遇到过,但辣虫叮咬的奇痒,滋味也确不好受。不过,那个时候并不怕,不在乎这些。把柴火砍回家,才是主要的事。
夏天也有好看的风景,譬如山上的野花,有紫色的桔梗花,有白色的糖楂花,有牛奶花、芒花,有时,草丛里还有蘑菇哩。
砍够了拿绳一捆,背回来,就摆在离老屋不远的路坡上晒。骄阳似火,很容易晒干。砍回来是青色,晒干后变枯暗。隔天收回来,往灶后一放,点着扑次辟啪冒油。只是不经烧,一捆柴晒干后缩水没多少,一两顿饭就烧没了,所以,夏天砍柴是经常的事。在老屋门前小河石头上磨刀,晒柴的小路,砍柴的情景,都还似在眼前。尽管记得清楚,但印象中好像是自己一个人经历的事,没有同伴的记忆,因此有一种孤独的寂寞。当然,那个时候决不会感到孤独寂寞的。
想起家乡,想到过去,总叫人眼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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