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二六五年冬,洛阳下了两天的大雪终于停了。天地间虽仍是白茫茫的一片,但可以预计今年冬天最冷的时段已经过去。然而对于已经习惯了并州刺骨寒风的刘渊来说,即使是洛阳最冷的时候也不算什么,他正站在质子府的门前,焦急的等待着王浑带来的消息。
一年前,十七岁的单于之子刘渊以质子的身份来到洛阳——那个时候这里还是魏国,受到了当时的晋王司马昭的厚待。不久之后,司马昭病逝,司马昭的儿子司马炎逼迫魏元帝禅让,建立了晋政权。尚未从蜀汉灭亡的惋惜中平复过来的刘渊,突然发现世事的变化总是出人预料又如此迅速。不过转而一想,和他们匈奴祖先结为兄弟的汉朝,存在了近四百年也终有倒下的一天,又何况是蜀汉、魏国抑或是司马昭。
这时,一驾马车在质子府前停了下来,刘渊急忙迎上前去。从车上下来的男人身材魁梧,剑眉星目,但却不能适应寒冷的侵袭,因此一直都在瑟缩着。
“恭候王大人,快请进屋!”刘渊说。
府内的炭火驱散了从外面带来的寒意,刘渊又端上两杯热茶,二人坐下后,刘渊开口问道:“怎么不见令郎?”
王浑回答道:“济儿最近和常山公主定了亲,就是文皇帝的女儿,所以这次没能前来。”
刘渊喜道: “哦?那在下真是恭喜王大人和王公子了。”
王浑爽朗的大笑,他知道这件事情会引起不少同僚的侧目,但他毫不在意,在刘渊面前更毫不掩饰,说:“是啊,这下王家可是皇亲了,可以说是又进了一步。”语气又渐渐沉了下去,有的是对刘渊的歉意和怜悯。
刘渊又问:“请问之前王大人在朝廷上推举在下,朝廷那边有答复了吗?”
王浑叹了叹气,说道:“唉,虽然我和济儿在陛下面前极力夸赞你,说你的才能高出由余、金日磾很远,若是让你去统领江东地区的事务,那么东吴就不愁不能平定。陛下倒是赞许,可是有些腐朽的大臣非得说什么‘非我族类’,这样一说,陛下又默然了。”
刘渊黯然的说:“其心必异么?这样也并不奇怪,况且有像右贤王刘猛这样不守信的匈奴在,朝廷一时间很难对我委以重任的。”
“不过别担心,现在天下尚未平定,西边有河西鲜卑,东边还有吴贼,只要有机会我还会向陛下再次推荐你,我会告诉陛下现在大晋需要以信义来包容异族。”
“王大人的厚恩,在下没齿难忘!”刘渊感激道。
“你也不必太在意他们的看法,像您这样文武双全的人才,绝不可能一直被埋没的。”
后来刘渊送别王浑,王浑一回到寒冷中就又显现出狼狈的样子,说话时牙齿不住打颤:“下次我一定会让济儿来的,他在你这总能学到不少东西。”
目送王浑的马车远去,刘渊茫然的站在寒风中,悒郁孤独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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