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寒夜,冷风刺骨。
我站在曾经住过八年的楼下,抬头注视着二楼窗户里透出的令人向往的光。
那里面一定很暖。
我裹了裹身上单薄的毛呢大衣,弓腰抱住自己取暖。
早知道要站这么久,我就裹个军大衣来了,冷风无情的拍打着我脸上精致的妆容,感觉一下午费尽心思的装扮都功亏于馈。
“唐,你下来我们见一面吧,有什么话,我们当面说好不好?”
手机静悄悄的,所有的消息发过去,都石沉大海。
寒风乍起,吹起我的大衣下摆,连天空都变得阴鸷,豆大的雨点随即落下来。
唐笠泽,此刻的你,在干嘛呢?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如果我有哆啦A梦的时光机,我一定要回到遇见你之前,告诉那时的自己要离你远一些,千万不要爱上你。
或许我就可以拥有平凡的人生,和平凡的人谈恋爱,感受放学后的一辆单车,雨中的一把伞,还有一杯奶茶的快乐。
还可以和一个平凡的人结婚,生子,过平凡而又安稳的人生。
可是这一切都不会再发生了,因为在我18岁的时候,你出现了。
年少的时候遇见一个太过惊艳而又无法许诺未来的人,对我来说到底是幸或不幸?
就好像今夜的滂沱大雨,把我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对于在你家楼下站了四个小时的我来说,是幸或不幸?
看着手机屏幕上跳跃闪烁的你的名字,纵然狼狈不堪,纵然被雨水泡的像胀开了的海绵,开心雀跃的笑容还是爬上了脸,我知道我赢了,你还是会担心我。
“你怎么还不走?”
你的声音冷冷的,像冬天清晨老家窗户上的霜花,但我就是知道,你在担心我,你还是会在意我。
我忍住鼻头的酸涩,带着重重的鼻音对你撒娇咕哝:“唐,我好冷吖~”
你在电话那头静默着,暴雨冲刷着我的不安,我甚至不敢用力呼吸,生怕错过你说的每一个字。
可你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听筒里传来令人绝望的嘟嘟声。
我无力的垂下手,眼泪滚出来,和雨水混在一起。
我是多么不想失去你,一想到我的未来里不会再有你,就难过到无法呼吸。
我好像失去所有的力气,颓然跌坐在冰凉湿冷的地上,寒冷的湿气从尾椎骨传进来,蔓延全身。
手机也从我手里滑出,泡在雨水里。
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难过,我在滂沱大雨里放声嚎啕大哭,直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婆娑的视线里。
你打着伞站在我面前看我。
其实你长得也没有多好看,中规中矩的个子,瘦瘦的甚至有些单薄,鼻梁也不够挺,圆润的鼻头下一张薄唇紧抿,看起来严肃又孤傲。
还好你的眼睛是好看的,狭长的眼睛囧囧有神,不笑的时候都仿佛带着笑意。
此时那双好看的眼睛敛去了笑意看着我,里面的寒气像无数飞刀,透过雨幕将我刮的遍体鳞伤。
可我顾不得疼,也顾不得湿漉漉的自己有多狼狈,爬起身冲过去揽上你的脖颈,整个人都挂在了你身上。
你被我撞的踉跄了一下,伸出手扶住我。
我像只久别了主人的小狗一样在你颈间蹭来蹭去,贪婪的吮吸着你身上的味道。
其实你也不用香水,甚至还因为抽烟太凶而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却那么让我上头。
是因为我喜欢你吧,所以才贪恋你身上的味道。
十四年了,对你的爱意没有被时间冲淡,反而越来越浓。
我跟着你越久,就越知道你的好,就越发承受不住失去你的代价。
“唐,别不要我。”
我自你身上抬起头,满眼委屈的看着你。
你从前最受不了的就是我委屈巴巴看着你的眼神,只要我这样看着你,你都会缴械投降,万事依我。
可为什么今夜的你是那么的无动于衷?
你自上而下看着我,眼中的寒意依旧如飞刀扫过我的面庞,冷笑道:“许清韵,你是失忆了吗?我们俩之间,到底是谁不要谁?”
二
遇到唐笠泽的那天,刚好是我大一新生报道的那天。
他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我,从此以后我就成了他势在必得的猎物。
其实那天我穿的中规中矩,普通的浅蓝色牛仔裤,普通的白T,一头长发扎成了高高的马尾辫,拖着一个超大号的行李箱。
马尾辫随着我的走动在脑袋后晃来晃去,我觉得烦,索性停下来将它盘在头顶。
我不知道唐笠泽为什么会于千万人中一眼看上我,后来他告诉我,那天太阳下我白皙的脸像一个被削了皮的熟透的桃子,泛着微微的红,让他很想啃一口。
是的,唐笠泽爱吃桃。
他甚至每年都会跑一趟奉化,专门去摘桃。
我陪他去过几次,燥热的大棚里闷的人透不过气,桃子的毛沾在手上弄得皮肤又红又痒,我摘过一次不想摘第二次。
后来我都是在果农的房间里等他,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抱着一筐桃子走进来,忍不住好奇的问他:“何必要自己摘呢?你想吃,还不是只要一句话别人就会把最好的送到你面前?”
他拍打着手上的桃毛,对我耐心的解释:“你会不会有这种感觉,摘桃子的时候越辛苦,吃到嘴的桃子就越甜?”
我咬了一大口果农给我洗净削好的桃子,斜睨着他说道:“不觉得,我觉得这样张口即来的就很好吃。”
他带笑的眼睛里笑意更浓:“那以后就让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好不好小祖宗?”
我满意的点点头,又咬了一大口。
现在想来,唐笠泽真的是极好的猎人,愿意为他选中的猎物付出足够多的耐心。
我对于他而言,又何尝不是费尽心思吃到嘴里的蜜桃呢?
他是从数千张新生花名册的照片里找到的我。
那么多张花名册,他一个一个翻过去,不厌其烦,最终在我的照片上点了点。
校长了然于心。
他再来清河的时候,校长嘱托我的班主任找了个由头带了几个学生出去吃饭,当然我一定会在其中。
其实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对他没有多大印象,我甚至记不住他的模样,只记得校长对他毕恭毕敬。
他比我大许多,长得也不算出挑,周身散发着带笑的眼睛都掩饰不住的戾气。
后来听说他想去一个很出名的古寺拜一拜,那里的住持都不欢迎他,我好奇的问他问什么,他眼睛里闪过一丝神秘,摸了摸我的头:“可能是我杀过的小猫小狗太多了,杀孽太重。”
听到最后四个字,我夸张的打了个哆嗦:“所以你是屠夫吗?”
他闻言朗声大笑,夸赞我:“我家宝贝真聪明。”
可是关于他的工作,我跟了他十四年都依旧不清楚,我只知道他很神秘,而且地位很高,但他不说我也从未过问。
和他在一起他从来不约束我,我想干嘛就干嘛,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
甚至我在酒吧玩到半夜,他都会开车来接我。
我的心里反而不是滋味了,酸溜溜的问他:“你女朋友在酒吧玩儿到大半夜,你都不会生气吗?”
他无所谓的笑笑:“你在我这里就是透明的,你的所有行程,只要我想,就能一清二楚。”
说完他看了我一眼,郑重其事的说道:“你年轻,喜欢玩是正常的,但要注意分寸,别真被我发现什么……”
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我,竟让我不寒而栗。
我捋了捋乍起的汗毛,伸手去打他:“干嘛说的那么恐怖,你是当世戴笠吗?”
他手握方向盘转而目视前方,无所谓的耸耸肩:“我名字里还真有个笠字,我要是戴笠的话,你就是飞不出我手心的胡蝶。”
我赶忙去堵他的嘴:“还是别了吧,他俩结局可不好,我才不要做他们。”
他没再接话,认真的开车。
我转头看着他的侧脸,他没有笑,他不笑的时候,我还是会有些怕他。
可是如此可怕,又大我那么多的唐笠泽,是怎么让我爱上他的呢?
三
吃过几次饭之后,我终于对他有了印象,渐渐熟悉起来。
有一次吃过饭他带我们去唱K,对于学生时代的我们,这算是难得的休闲娱乐。
大家都玩的很尽兴,只有他看起来有些意兴阑珊。
但那个时候的我并不在意他的情绪,满心欢喜的坐在边上的点歌台点歌,直到他坐到我身后,贴着我的耳朵轻声说:“你的助学贷款我帮你还了,你要怎么感谢我?”
不知道是因为他的鼻息还是因为他的话,我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红到了耳朵。
我并不希望别人知道我的窘迫,何况他还在大庭广众之下点破。
我从小就是优秀的,无论是样貌还是成绩,除了家境。
从出生就无法选择的家境,成了我骄傲的青春里挥之不去的污点,至少是当时的我无力改变的。
我冷下脸,赌气的躲开他坐到了另一侧的角落里。
他好脾气的跟过来,打开微信的二维码放在我面前:“加个微信,这件事就一笔勾销,以后你所有的学费,都由我来资助,直到你大学毕业。”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
他看着我呆愣的样子轻声笑了:“别用小鹿一样的眼睛盯着我,很危险。”
我低下头,心跳的飞快,暗自思量。
好大一个馅饼。
这么大的馅饼从天而降,我贸然伸手去接,能不能接得住?
每个人骨子里都是赌徒,只看筹码够不够大,赔率够不够高而已,我当然也不能例外。
面对对我来说1:10000赔率的赌局,我并没有犹豫多久,拿出手机扫了扫他放在桌上的二维码。
叮~
微信扫一扫的声音在唐笠泽耳中仿佛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的声音,他脸上绽放出满意而又愉悦的笑容。
他的笑容加重了我心里的不安,我冷着脸,一脸认真的对他说道:“只是加个微信而已,你比我大那么多,不要有什么龌龊的非分之想。”
他拿回手机通过验证,然后看着我一脸认真的说:“我只能保证绝对不会勉强你。”
我撇过头没再看他,那个时候的我单纯的以为,只要他不勉强我,我们之间就不会发生任何事。
我还以为,他加了我微信,一定会频繁的骚扰我,让我烦不胜烦,我甚至已经想好了说辞。
可是我以为的,通通都只是我以为。
他一条信息都没有给我发过。
费劲心思的要到我的微信,却不发信息,这个人好怪啊。
我开始对他产生好奇,打开他的朋友圈想要研究他。
可是他的朋友圈里空空如也,除了背景图片,头像,就只剩一条横线加一个点。
一个从来不发朋友圈的人。
“故弄玄虚。”
我撇撇嘴,不满的关了微信。
在我把这件事抛诸脑后的时候,莫名其妙收到了一个陌生快递,是一款当下最时兴的新手机。
紧跟其后的是他的信息:“手机收到了?”
“你给我买的?”
“当然。”
“我不要。”
“说过要资助你到毕业,其中包括了你的衣食住行。”
“你资助我学费就好了,其他不需要你费心了。”
“你不用太介意,拿着就好,就当你欠我的,等你赚了钱再还我。”
“……”
我拿着手机盯着这句话看了良久,觉得他仿佛说的很有道理。
我以后还他就好了啊。
“那你给我花的钱,我都一笔笔记下来,我以后一定还你。”
“好啊,你记。”
见他没有再推脱,我才放心的打开了手机的包装盒,看着安静的躺在里面的新手机,心中激动不已。
能用这款手机,是以前的我想都不敢想的。
刚刚把卡换好,他的信息就蹦了出来:“周末到清河开会,你要不要请资助人吃顿饭?”
“我可没钱请你吃大餐~”
“没关系,什么都可以。”
既然什么都可以,那就杨国福麻辣烫吧。
大品牌,全国连锁,请资助人排面要给足。
他穿着随意,喜欢穿棉衫,他的衣服看起来都很舒服,所以坐在杨国福也并不让人觉得格格不入。
他好像也不挑食,一碗麻辣烫,吸溜的很香,津津有味的样子。
我突然觉得有些愧疚:“其实长沙有很多好吃的,你爱吃辣的话,我下次带你去。”
“好啊,下次换我请你,想吃什么尽管挑,我看看你挑的好不好吃?”
他这是在挑衅姑娘我,要知道我可是土生土长的湘妹子。
从那以后,他来之前我都会好好的做功课,带他去吃我们这里有口皆碑的美食。
那时候的我不知道,这些年他给我花的钱,我一笔一笔记下来,到如今已经记不清更还不清了。
他就这样每个周末往返与于杭州和长沙,一晃就是两年。
一开始他总说来出差,后来时间久了大家就心照不宣了,哪有人每个周末都会出差的,而且都是长沙。
当然也会感动,但是我和他,整整两年都没有逾矩,清清白白。
我以为这辈子我和他都会如此,我对他的情感也由一开始的防备转为敬重和依赖。
直到那一天……
四
那是一个如今夜一般的瓢泼雨夜,周末上完家教课的我没有带伞。
公交车站离这里有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走路大概十分钟。
我站在单元楼下等了一会,一场秋雨一场寒,雨水冲散了深秋仅有的暖意,我身上单薄的白衬衣已经仿若无物,起不到任何保暖的作用。
我抬头看了看夜晚幽黑的天空,丝毫不见雨停的态势,只好抬起胳膊挡着头,硬着头皮冲了出去。
雨下的特别大,一瞬间就把我浇了个透,我也不知道我掩耳盗铃的拿手挡了个什么劲,总之做不到那么潇洒的在暴雨里走。
原本很近的路程在雨中变得格外漫长,等我跑到公交车站,已经变成了一只瑟瑟发抖的落汤鸡。
我抱着双肩两手不住的摩擦着自己的胳膊,汲取一点点暖意。
一件墨蓝色毛呢大衣突然罩在我身上,替我遮挡了大半风雨。
我惊讶的转过头,看到了发丝染上湿气的唐笠泽。
“你怎么在这?”
我惊讶的脱口而出。
“恰巧路过,看到一只冻僵了的小白兔。”
刚觉得自己是落汤鸡,他这又来了只小白兔,总归是离不开小动物了。
小白兔就小白兔吧,总比落汤鸡好。
“这么大的雨,怎么不打车?”
“打车的钱快赶上我今天的家教费了,那我不是辛辛苦苦白折腾了。”
我双手交叉着裹着他的大衣,人还在不住地抖,牙齿也咯咯打颤。
“走吧,上车,我送你回去。”
他抬手拥着我的肩,两年多的时间,我早已不在反感他的碰触。
“车在哪儿呢?”
他下巴朝路边的一辆埃尔法上努了努:“喏,就在路边,按了好久喇叭你也没反应。”
“你每次来车都不一样,我哪知道这是你的车。”
他没再说话,拥着我上了车。
车里暖气开的很足,我感觉麻木的四肢终于有了知觉。
他递给我一包纸巾:“擦一擦吧。”
他又吩咐司机把座椅加热打开。
我把他的外套脱下来放在后座上,打算让空调的暖风吹吹我身上湿漉漉的衬衣。
可是刚脱下来就发现此时身上的衬衣已经湿透黏在身上,粉色的内衣看的清清楚楚,甚至连肌肤的颜色都能看到。
明明优雅的白衬衣,此刻就好像羞耻的若隐若现的情趣服。
我抬起头尴尬的看向他,发现他也正目光灼灼的盯着我……的胸。
我赶紧用手挡住。
为了缓解尴尬,转移话题,我朝他笑了笑,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多亏遇到了你,可把我冻坏了。”
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明情绪,突然伸长手臂揽上我的腰,我惊诧的还没回过神来,他的唇就落了下来。
他的吻比外面的暴风骤雨还要猛烈,可这是我的初吻,我毫无反应的睁大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他的眉眼。
他的眉眼低垂,睫毛密密长长的,轻轻扑扇着。
他贪婪的吮吸着,饥渴的让我误以为自己的嘴巴里有琼浆玉液。
感受的我的目光,他抬起头与我对视:“警告过你不要用这双小鹿一样的眼睛看着我,很危险。”
瞧瞧,说的是人话吗?
什么叫占了便宜还卖乖,这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我不客气的瞪了他一眼,开始推拒他,他揽在我腰上的手又紧了紧,在我耳边呢喃:“今晚不想让你回去了怎么办?”
说的什么话?
我义正言辞的拒绝:“赶紧送我回学校!”
他揽着我的腰轻轻摇晃,看着我的眼神也可怜巴巴的:“不想让你回去。”
这个老男人,居然对我撒娇!
“不行!”
我果断拒绝,表示撒娇无效。
他放开了我,坐回自己的座位。
我刚松了口气,却听到他对司机说:“回我住的地方。”
我那口气松了一半又提了上来,对着他怒目圆睁:“唐笠泽!”
他又欺了上来,俯身抱住我的头嘴巴就要啃下来。
我当然不能让他如愿,奋力挣扎。
他轻笑:“别挣扎了,今晚一定把你吃干抹净。”
大灰狼现了原型,哪里会顾忌小红帽的感受。
那晚,我就真的被他吃干抹净了……
五
“唐,是你先来招惹我的,你不能这么不负责任。”
唐笠泽坐在书房对着电脑目不转睛,我浑身湿漉漉的站在他旁边,湿漉漉的白衬衣一如第一次的那个夜晚。
不同的是,那晚的唐笠泽热情似火,今晚的他冷漠如冰。
“我劝你还是赶快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他头也不抬的说道。
“你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我对他的话置若罔闻,赖着不走。
他的书房不允许别人进,但我是例外,我在他这里,有许许多多的例外。
“你有什么错?不过是跟我耗不起了想嫁人了而已,我还在等着你的婚礼,给你封一个大红包呢。”
他这话,我真不知道怎么接。
于是我索性不接,低着头不吭声。
“怎么了,没把自己嫁出去,又回来啃我这回头草?”
哎~~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唐笠泽,你可真够尖酸刻薄的。”
但这话此时的我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
毕竟拿分手作要挟,想要逼婚的是我;逼婚不成,恼羞成怒要分手的也是我。
如今这回头草啃的实在不算光彩,可谁让回头草太香呢?
“不说话了?许清韵,我是不是把你宠坏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唐笠泽就像个小玩意儿一样,是你许清韵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我连连摆手:“不敢,不敢。”
“不敢?”他冷笑:“你嘴上说着不敢,做的时候却毫不含糊。”
他走近我抬起我的下巴:“是不是我太重感情了,让你觉得我除了你以外,找不到其他女人?”
敢靠我这么近,这不是送上门的草吗?
焉能不啃?
我迅速揽上他的脖颈,踮脚凑上他的唇。
他一开始还故作挣扎,我在他脖子上打了一个迂回战,没几下他就乖乖就范。
跟了他这么多年,他哪里最敏感我还不清楚吗?
唔,这个味道,我真是馋了很久了。
“那么想要嫁给我?”
我点头如捣蒜。
“是想嫁给我,还是单纯想嫁人?”
我含情脉脉的看着他,认真的说:“想嫁人了,但我想嫁的人,只有你~”
他也开始变得认真:“那我要是娶不了你呢?”
我看着他,眼睛被湿蒙蒙的失望遮挡,逐渐看不清他的模样。
我偏过头,撅着嘴巴不去看他,眼泪顺着眼角滚了出来。
十四年,我十四年的青春,换不来他的一场婚礼,换不进他的家门。
是不是该醒悟,是不是该另觅出路?
可是被他像猫儿一样养了十年,我早已失去了独立生存的能力,骤然离开他,不过是变成了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而我也不可能再爱上他人,因为再也不会有人对我像他一样好。
哪怕十分之一的好恐怕也无人能做到。
我是湖南妹子,喜欢吃辣,而他作为杭州人,一开始其实是不吃辣的,但他从未表现出来,无论多辣都陪我吃,吃到如今无辣不欢。
我跟着他来到杭州,因为吃不惯杭帮菜,他就开始为我学习做饭,他学什么都快,学什么都学的好,但他会做的菜,都是辣的。
我喜欢吃姜辣蛇,外面做的味道不正宗,他就亲自给我做。
他去山上买了一布袋蛇回来,看得人头皮发麻,没有一个人敢上手,最后是他亲自出手杀得。
他曾为了我,杀了一大布袋的蛇。
他对我太好,让我忘了他其实是一个杀伐果断的人。
所以他要想娶我,怎么会拖了十几年?怎么会拖到让我失去耐心继续等待?
他抬手为我擦去眼角的泪,轻声叹息:“一个名分而已,真的那么重要吗?”
重要吗?重要也不重要。
毕竟那是我爱了他十四年都换不来的东西。
“就算我不娶你,我也会一直像现在这样对你好,难道还不够吗?”
我回过头正视他,一字一句的质问:“唐笠泽,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娶妻生子,你置我于何地?”
“唐家不允许你娶我,就允许你一辈子不娶,无儿无女吗?”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更何况他这样的宗门世家。
他没有说话,我却越说越委屈,带着哭腔质问:“我跟了你十几年,从18岁就跟了你,就只配给你做小吗?”
六
我在唐笠泽的眼中,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几分心疼。
十几年到底没有白费,我在他心里,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
他抱住我,轻拍我的背:“对不起,我不会让你受这样的委屈,再给我点时间,我会安排好一切。”
我睁着迷蒙泪眼不可置信的盯着他。
他笑着轻刮我的鼻头:“傻了?不过你也从来不聪明,我什么时候委屈过你?你又何必跟我这样闹?”
我是傻了,使劲眨了眨眼来确定眼前的他是不是真实的。
“受不了。”
说完他就吻上我的唇,然后就是一夜缠绵,干柴烈火。
瞧瞧,我眼睛对他的杀伤力,还是这么大。
“赶紧给我生个娃,我好名正言顺的把你扶正。”
他好像也没说什么虎狼之词,可是我在他身下怎么就听的面红耳赤呢?
我伸手抱住他,娇笑:“生娃我会啊。”
“K!”他低吼了一声国粹,带着我升上云霄。
事后他揽着我休息,声音里带着餍足,对我说道:“这些年我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不会再有人能动摇我的位置,再给我三年时间稳固一下。”
我在他怀里转过头看着他,他以为我在担心,低头吻了一下我的额头,接着说道:“三年说长很长,说快也很快,你要相信我。”
他从未对我食过言,所以他的话我自然相信。
“我信。”
他见我安心了,开始打趣我:“不是家里给介绍对象了吗?怎么?哪里没有我好?”
我捂住耳朵装傻:“你说什么呢?听都听不懂。”
他拉下我的手放在胸口:“你听不听得懂我不知道,反正我这里是被你伤的不轻。”
我赶忙帮他轻轻揉着胸口,狡辩道:“我去相亲还不是为了刺激你一下,让你知道我还是有市场的,得赶紧娶回家才能安心。”
他冷眼瞧着我表演,哼道:“你在我心里是无价之宝,怎么会没有市场,多虑了,以后不用这么提醒我。”
我一脸谄笑的讨饶:“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不对,是绝对没有以后了。”
他满意的点点头:“小美女认错态度不错。”
我还能说什么,越说越卑微。
突然想起张爱玲的那句话:遇到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的心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主要我一吃软饭的,不低也不行啊,总不好软饭硬吃。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可我的人生,仿佛太过顺遂了一些,顺遂的好似大梦一场。
他就是那个为我造梦的人。
我侧头看着这个大我十一岁,又没有多帅的男人,还好还好,庆幸我不是颜控。
唐笠泽,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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