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记忆之“捅马蜂窝”

童年的记忆之“捅马蜂窝”

       俗语说“老虎屁股摸不得”，再一句就是“捅了马蜂窝，做大业了。”总之这两件就是不能轻易去尝试的事情。
       记得老家有一种马蜂，赭黄色带有黑色纹路，在夏秋季节很常见。它们往往会在房檐下和树上结巢，在村庄内距离住宅远一些的树上，也有一些马蜂筑巢，因为这些地方的马蜂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大人们也懒得去管，但对我们那些熊孩子来说，却是我们的眼中钉。尤其是筑在桃树、杏树或柿子树上的蜂巢，因为影响了我们去偷果子。所以，早日解决这些烦人的家伙，成了我们小伙伴的当务之急。经过我们好几轮的碰头商量，决定自己解决这些马蜂窝。爷爷经常告诫我，千万不能去捅马蜂窝，那是要人命的活计。说实话，我们当时着实小瞧了这帮家伙，以为就是个头稍大的蜜蜂而已，大不了蛰一下，疼一阵而已。

       万事俱备，就等周末。周六下午，正好学校开家长会。我们一下子成了没人管的野孩子，按照计划分头行动起来。我们先找来一根长棍子，然后学着大人的样子，再找个旧衣服搭在头上，那模样像个稻草人一般，滑稽的很。笑着，打闹着，准备工作也完成了。接着我们一帮人，就向有马蜂窝的树下进发，几个小伙伴跟在后边“观战”。白天的蜂巢周围嗡嗡的会有许多马蜂在盘旋，后来从课本上得知，马蜂家族，组织严密，分工明确，每天都会有几只或者十几只工蜂负责警戒和保卫工作。

      太阳很毒，我抬着头，头顶明晃晃的看不清楚马蜂窝的确切位置，汗珠滚到眼里，很是难受。朝着大概的方向，我举起棍子，一阵乱捣。蜂巢上的马蜂顿时就炸开了锅，全部飞了起来，对着树下的这些熊孩子俯冲直下，“我*，快跑，马蜂追过来了。”我便扔下棍子边喊，边跑。旁边围观的小伙伴们也恨不得能多长出几条腿来，跑的那叫一个飞快。最倒霉的是那几个观战的小伙伴，穿着个拖鞋，骑在不远处的柳树叉上。一看这架势，等着反应过来，马蜂已经飞到他们跟前。它们可不管这几个家伙和我是不是同伙，逮谁蛰谁，绝不含糊。一时间，河边通往村口的小路上，鬼哭狼嚎，乱作一片。

       我也顾不上帮谁了，撅着屁股，抱着头就往沟里藏。心跳得厉害，口干舌燥的趴在马旮旯蔓上，翻身的功夫，细齿般的藤蔓在裸露的胳膊和腿上留下一道道血色的印痕。汗水慢慢流进伤口，一阵刺痒伴着阵疼，索性站直身子挠起来。谁知道马蜂专门找寻移动的目标攻击的，随着头上一阵钻心的刺痛，转眼头脸上就凭空多出几个大包来。不用镜子，我都能看到那个肿起的疙瘩。放眼望去，刚才还热闹的小路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几只摔落的鞋子。
　　在此之前，我们听大人们说被马蜂蛰了要用一种叫“香花子”的植物叶子来敷。所以村里谁家有种的，我们都是提前打听好并且去“踩过点”的。躲过马蜂第一波的攻击之后，大家便一窝蜂地奔向有香花子的地方。猫着身子，从栅栏旁边事先留好的窟窿里钻进去。任由墙角的的老狗乱叫。每人都急毛活三的扯上一把叶子，迅速地用手掌揉搓着，相互给对方贴在被蛰的大包小包上。不大的院子里，传来一阵阵呲牙咧嘴，嗷嗷的尖叫声。这时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肿的几乎变形的脸上到处贴的都是绿叶，看上去十分滑稽。 这阵势直接把老狗吓毁了，两腿战栗，目光恐惧的伸直了脖子，跟着吼了几嗓子，边吼，便用余光扫视着这帮熊孩子。“我叫你瞎汪汪”不知谁朝着老狗扔了一块土坷垃，这下它倒消停了，院子里就只剩下了我们的笑声。
       欢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太阳渐西，我们几个拖着细长的影子，悄悄回到刚才的战场，却发现马蜂窝不见了，只留下几具金黄的尸体，和几个透明的幼虫，蓦然间竟有了一种愧疚的心情。家长会也开完了，不知道班主任老师跟娘是怎么交代的，心里隐隐约约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回家的路上，许是受我影响，小伙伴们都很少说话，边走边摸着自己的肿包，一边咧着嘴，一边想着各自的心事。

       这段原本再熟悉不过的小路，竟然变得这般漫长。太阳落山了，村子里陆续张起了灯，暗淡的光线里，炊烟袅袅，整个村子静谧的躺在夜色里，像个埋头母亲怀里讨奶吃的孩子。
        回到家里，娘早就做好饭，昏暗的煤油灯下，竟然有两碗我最爱吃的大米饭。“今过晌，又上哪来疯来？这么晚才回来。”在娘的质问下，我尽量侧着脸，摆好马扎坐下，快速端起碗，挡住一边红肿的脸。“下午去宝庆家里写作业了”，娘也没有再问“今日，恁老师表扬你了，说你考试进步了，还要让你当副班长。”娘露出久违的笑容，虽然看不清娘的脸，但我知道娘是笑着说这句话的。“这是怎么回事，还有这好事”我自言道。
       吃过饭，我躺在炕上迷迷糊糊睡过去，一阵刺痛里我睁开眼睛，来电了，电灯好刺眼。娘把黄酱一点点涂抹在我的脸上。眼神里多了几分怜惜。原本设想的一顿好打，竟然变成这样，我竟然有些懵懂起来。
       为了防止马蜂伤人，在房前屋后的马蜂窝基本都是大人们去解决。常用的方法，就是用火烧和蛇皮袋子套两种方式。用火烧的方法一般要在晚上才可以，因为马蜂晚上都会回到巢穴，这时可以做到一网打尽。再说蚂蜂晚上眼神不太好，这样伤人的几率就不大。火烧之前，大人们一般都会预先找一个无法再继续使用的笤帚头子，滴几滴煤油，然后绑在一个棍子上。点着火后迅速烧向蜂窝所在位置，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过后，马蜂就会掉落一地，蜂窝也就随之报销了。落在地上，被上心的大人收走，送给村里的赤脚医生留用。
       另一种方法就是蛇皮袋子套。也是赶在晚上进行。大人们先用旧衣服蒙住脑袋，露出双眼，一旁有人拿着手电筒照着亮。然后踩着梯子，靠近蜂窝的瞬间，迅速拿出蛇皮袋套住蜂巢并收紧袋口，如此便将蜂巢和附在上面的马蜂全部装在了袋子里了。然后扔在地上，邻居们一通乱踩。现在想来，当时这种方法真是太过于残忍和“血腥”了。 　
　　后来听大人们说，捅马蜂窝后只要迅速趴在地上不动，一般就不会遭到马蜂的攻击，等到盘旋在头顶的蜂群散去就安全了。转瞬之间，自己已是近四十的人了，每每想起当时被马蜂追逐的场景，头皮还是感觉一紧一紧的。再后来，随着各种农药的使用，村里的蜂窝也愈来愈少，到今天竟然十分罕见了。
       今天，把当年“捅马蜂窝”的童年趣事画下来，与您分享那段操蛋的往事。追忆逝去的青春，珍惜眼前，珍惜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