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乐趣除了学校,村子,大部分都是在西南边的土坡那里,村口有一条大路远远的直通到南坡。南坡承载了太多那个时代的记忆,也放置了很多孩时的欢乐。
稀记得幼年时,通到南坡的还是一条特别宽敞的土路,架子车和农用车都是可以过去的。只是到了下雨天就会变的泥泞不堪,偶尔不熟悉的外人开着时风车或者大卡车进村时,往往车轱辘会陷进泥里,出不来。
走在那条路时,总会碰到很多村子里的熟人,夏忙时有挑着担去地里上粪的老大爷,拿着镰刀顶着毛巾去地里割麦的伯伯,也有挎着篮子去地里摘菜的婶子;秋忙时骑着自行车载着孙子去掰玉米的爷爷,拉着放小麦种子和化肥的架子车的爸爸,拿着铁掀准备去自家地里翻新土地的妈妈。
那时的小于每一次都要乖乖打招呼,叔叔,伯伯,婶婶,叫上一大堆,装作自己是一个巨可爱的好学生。
夏日乐趣的一角那时镇上不富裕,没有几个人能喝的起牛奶,但羊奶还是可以的,5毛一斤,于是羊奶在整个县城的各个村落里特别兴盛。几乎每个村里都会有好多人养羊,小于家也不例外。羊奶可以卖,产的小羔羊也可以卖,用来贴补家用是最好不过了;剩饭剩菜也可以和麦麸拌在一起喂给它们吃,也能防止浪费。
那时候整个村子好像在一天里,几乎都只吃两顿饭,早上十点左右一顿,下午四五点一顿,所以村里上课放学时间是几乎都是按照这个时间的。下午四点就已经放学了,不到五点饭一般都吃完了,吃完饭和同龄的小伙伴去放羊割草就成了他们日常作业的一部分,这是让小于比较兴奋的,尤其是在夏天。
夏日天长夜短,常常吃完饭,做完作业,太阳还像一个被烧红的大锅盖在西边的房檐上挂着呢!空气中的燥热一点不比中午少,人身上的每一个汗腺都渗出了热的代价。无数只知了不厌其烦的扒在树上进行夏日大合奏,门前的四眼狗无精打采的躺在阴凉处自己扒拉的土坑里,吐着舌头,一脸的生无可恋或者生人勿扰。
爷爷或者奶奶往往会躺在槐树下的摇椅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蒲扇半眯着,口中随着旁边木墩上小广播里的秦腔半哼半睡着,口中还不忘嘱咐,把羊拉到南边的坡上放一会。三娘教儿子的咿呀声从广播底下那密密麻麻的小孔里传了出来,小于歪着脑袋看着那根竖起的天线直愣愣的戳着天,想不通整天吼来吼去的有什么好听的。
她挖了挖耳朵表示了自己的厌烦,收拾好自己刚写完的两页小字和生字后,风风火火的套上因为热而脱掉的旧背心。
背心的胸膛前面撒着几滴刚刚吃饭时甩下来的辣椒油。吃完饭的嘴巴都没有来得及擦,直接用被晒得黑黝黝胳膊抹了一把,瞬间胳膊上多了一道黑亮黑亮的油腻子。小于好像没有看到一样,只是提了提快要掉下来的裤子,给奶奶打了个招呼。火速地窜到几个小伙伴家去,看他们作业吃饭怎么样了,大概还有多久。
然后再回家窜进后院解开母羊的绳子,往小伙伴家拉,等着他们吃完饭一起去南坡。这时候母羊身后往往会跟几个活泼可爱的小羊羔,一路闯祸,不是跑到这家门前的菜园啃两口,就是在那里门口拉出他们黑豆一样的屎蛋蛋。
等出了村子上了大路,几个小伙伴把牵绳往自家老羊脖子上利落的缠两圈,打一个漂亮的结,就顺着大路往南坡跑去。一路上嬉戏打闹声常常把路边杨树槐树上的麻雀惊的飞出好远好远,身后跟着一群没有牵引绳自由散漫随意吃草却时刻跟着小主人的羊儿们。
夏日乐趣的一角南坡不仅是羊的天堂,也去这群疯孩子们的天堂。放眼望去,大片的绿就像被谁直铺到天边的毡子,和远处的蓝天白云交相映辉,融为一体,像是被谁用颜料泼成的一副绝美的山水画。
羊儿们迫不及待的冲散前面一群挡路的主人,带着自己的孩子一头扎进去,愉快的吃了起来。小主人们躲闪不及,便惊呼着一头栽进了路边的草丛里。
伙伴们四仰八叉的从路边的半人高的草里抬起头来,相互看着,这些有草就没主人的羊啊!看着自己被这一群羊搞成这副蠢样,忍不住相互的取笑起来。
不大一会儿,一个个也踏入了这片绿的海洋,摘着各种知不名的野花编成花环带在头上,和小伙伴们各种游戏打闹。
在坡的边缘,就可以看到底下是一层一层阶梯状地形,这都是被别人开荒了的田地,每一层的边缘都会有一排排的野酸枣树。
踩着边缘一两脚宽的小路,晃晃悠悠地到达目的地,一层一层的摘下去,总有那么几次会被隐匿在叶子底下的刺戳到指缝里,或是碰到有拳头大小的马蜂窝,捂着手指或者胳膊疼得吱哇乱叫。
想到此处现在的小于,不由自主的摸了摸当年马蜂在左胳膊上留下的印记。
还未怎么成熟的野酸枣别有一番风味,有大有小,大的就像大人们手上带的佛珠大小,小的就类似小孩子喜欢吃的彩虹糖一样,不过彩虹糖是扁的,这个是比较丰满的椭圆。
同一棵野枣树上,深绿色通常是没有味道的,没有人想着要摘着吃,经常就成了羊群口中之物;较大一些的浅绿色枣子往往是最酸的,如果摘一颗放进嘴里,那个酸爽劲,别提了。小的酸枣经常是比大的更酸,看看周围人的表情就知道了。
最好吃的要数半红不绿的,酸酸甜甜的,如果谁占到一棵几乎都是这样的枣树,那被人眼气的都不行不行的,要么趁他不注意摘他几颗,要么就好好商量能不能一起摘,下次我碰到了也和你一起摘。
可爱的羊们在吃草的途中,偶尔想起自己家的小主人,抬起头来发现不见了,那就失魂落魄了。满山坡的叫唤,呼唤自己的主人。这是的主人要么玩的尽兴,要么摘枣摘的乐活,一般是听不见自家羊殷切的呼唤声。于是乎,就可以看见比较壮观的场景,几头老羊,领着自己的子孙后代,连找带唤的从坡上一层一层的往下走,边找边吃边拉屎蛋蛋。
如果听见了熟悉的嬉闹声,又会有此起彼伏的叫唤声,自己主人听到了,应一声后,不一会儿可能就会看到从头顶的坡上或者旁边的小路上,幽幽的伸出一个毛发密集白色的头哀怨地盯着这些不靠谱的小人儿一会,又缩回去没有声息了。
夏日乐趣的一角火炉似的太阳下山了,凉意也渐渐上来了,脚底下的草也沾满了傍晚的露水。羊群们早已经吃饱了,一个个把自己埋在草丛里装隐身,看着自家的崽子和别家的玩闹着。
小主人们一个个打着蚊子挠着满身的疙瘩从坡底的小路上来了,玩够了也吃够了,拎着一袋酸枣或者挖的野菜走向了这条回家的路。大羊们也迅速起身吆喝着自己的孩儿们跟在一群小孩后面。
西边的晚霞也渐渐的散去,夜幕也随着回家的脚印慢慢的降临了,月亮伴着满天的繁星不知道什么时候升起了。
玩心还未散去的某个人,大喊一声“跑”,呼啦一群小伙伴们大喊大叫着就跑了起来,身后一群茫然的羊儿还没明白怎么了便慌忙的快速跟上,生怕被这些不靠谱的小人儿整丢了。
近处的嬉笑声,叫唤声,脚步声,羊蹄声,牵绳声和远处的蝉鸣声混合在一起,在这条回家的路上快速的传开,传出好远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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