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的期末考试结束后,没过几天,父亲和我就搬离了繁华的大都市。这一切发生得很突然,没有一句提前的解释,父亲似乎规划了很久,而我却傻乎乎地在父亲处理好一切事情后才得知真相。
“快起床吧,今天我们去新家看看,你一定会喜欢的。”
我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起,父亲拉开窗帘,原本昏暗的卧室在一瞬间装满了夏天早晨的阳光。
“好刺眼!快拉上快拉上!”我催促道。
我躺回床上,闭着眼睛准备再睡一会。
“什么?搬家!”
我立刻从床上弹起,不可置信地盯着父亲。
“路上再和你解释,快去洗漱吃早餐。”父亲带上门,只剩下卧室里惊愕的我。
开什么玩笑,我要是搬家了,我的乐队怎么办?还有留在这个城市的朋友、超市每周五打特价的蛋糕、楼下随时可以摘食的芒果,这些都要与我无关了?
我坐在床上抓头发。窗外的蝉声让人心烦意乱,我的心开始变得轻飘飘,就像半空中浮躁的羽毛。闻到风铃送来一阵芒果香时,我恍然间清醒。
那么,她呢?
那个有芒果香气的女孩子呢?
在一路颠簸的两个小时里,我终于弄明白父亲为什么突然间要搬新家。原因有二,其一是不久前失踪多年的母亲曾被目击出现在枫树镇,其二是......
“让你有一个更好的学习环境,听说之前那所学校师资力量不太好。”父亲在泥泞的小道上开车,声音像一条在空中颤抖的蛇。
我无话可反驳。我不在意师资力量,但我在意七岁那年忽然失踪的母亲,一声不吭地离开直至现在,连警方都找不到。母亲究竟去了哪里?有什么理由能让当时的她忍心抛下深爱的丈夫和一个年幼的孩子?无论有什么难言之隐,人生中缺席的十年陪伴依旧让我难以释怀。
似乎不再颠簸得这么厉害。我摇下车窗,阳光四处掳掠向日葵的注意力,给身上的白衬衫添上耀眼的亮粉,鸟雀的啾鸣声悠悠飘进车内,使我感到被风拂过一般的舒爽。
“到了。”父亲说。
道路的一旁是一望无际的向日葵花田,另一边则是一座大山,有一条明显常年有人打扫的小路,一排排整齐的石阶上洒满细碎的阳光,将小路指向至山的深处,入口处则有一块巨石,刻着字形飘逸的三个字:枫树镇。
锁好车后,我们顺着小路爬山。虽然我极度怀疑山上还能有小镇这个事实,毕竟地理书上写了人类居住地多位于地形平坦的地区,但欣赏到沿途的风景后,倒也不以为然了。
父亲约了中午吃饭的同事,现在已经十点,便只是带我抄近路看新家。新家是一栋两层楼的小楼,还附带一个杂草丛生的院子,与周围人家鲜花盛开的小花园格格不入。
“这栋小路在我们爷俩精心打理后,一定会变得既温馨漂亮的。”父亲期待地说。
“还是先把放在家里水槽的碗洗了吧。”我吐槽道。
认识新家以后,我们便下山开了车回家。与来时不同,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
也只能在电话里和乐队的成员说声抱歉了吧,时间充裕的话还能和成员们吃顿饭,但愿他们尽快找到顶替我的吉他手,不要耽误接下来的音乐节表演。至于她......
脑海里浮现出她的笑颜:眼睛弯成一个柔和的弧度,衬出一双圆润的黑眸,嘴角清扬勾引着我的魂。她弯着腰,长发越过她的肩自然垂下,落在我的手背。温柔的夕色下,身体的轮廓被浸润成金黄色。她的手中有一个饱满的芒果,散发着神秘的香味。
或许,不会再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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