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到第一个工作单位见了一些老朋友,找到以前住过,现已成废墟的单身楼,勾起许多回忆和感慨。
那是九十年代中(写下这句话忽然好有年代感),大学毕业刚参加工作。是的,那时的工作还是国家包分配的。
在广西边陲小镇一个火电厂,小小的装机容量,容纳了一千多职工,属于同等级电厂里人员超标严重的。故而待遇比大部分同行要差一些,但在当地也是相当令人羡慕的了。厂里男同事在当地有优先择偶权,找的老婆大都很漂亮。
单位就是一个小社会,所有人上班在一起,下班也在同一个生活区,有学校医院,食堂泳池,还有舞厅K歌房。
当时我们差不多时间进厂的年轻人,从大学生,中专生到技校生,经常一起玩,一起吃饭的有十几个之多。大家基本都是外地分配到这里的,住着厂里的单身宿舍。刚开始是三人共一套三室一厅,后来厂里专门建了单身楼,每人一个小套间,面积约十二平米,但厨房卫生间都有,现在的名词叫Studio,小开间。对谈恋爱的人来说,终于拥有自己独立的私人空间了。
那时刚从学校出来,经济状况只比学生时略好一点点,对人情世故的认识跟学生时一样天真幼稚可笑。大家都单身,大部分连男女朋友都没有。那时还没流行卷文化,也没有手机电脑这些电子产品,除了上班,还有大把闲暇时光可供挥霍。小县城没啥娱乐活动,不外是一群单身汉一起买菜做饭,看电视听歌,偶尔跳个舞K个歌,奢侈点就在生活区门口的小摊來盘炒螺。有时也到附近不要钱的景点爬爬山,划个船,游个野泳,搞搞野炊,打打红薯窑之类。
谁有事只要招呼一声,甚至不需要招呼。比如那次集体从多人共住的大套间搬到单独的小套间,我还没开始收拾呢,呼啦啦的搬家队伍就冲上门来了,稀里呼噜一阵乱,我还没反应过来东西已经被搬走了。有谁的家人来了,也是大家一起招待,完全跟兄弟姐妹一样。
那时群里人口比例男多女少,做饭好吃的都是男同事。几个女的包括我在内,都是厨房小白+生活弱智,只配打些毫无技术含量的下手。刚开始一般是同住一个套间的人一起搭伙,自从某些男同事的厨艺异军突起,吸引的人群逐渐增多。后来发展到多则十几人,少则七八人的大食堂。某次我外出一段时间归来,同屋的妹子直接通知我,一会到某某屋吃饭。我一脸黑人问号?原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们屋的小食堂已经自动合并到男同事的大食堂了。记得一个妹子的爸爸来探亲,还夸过那些男同事的厨艺:做的比饭店好吃!
常常菜一上桌,准备开吃,一些男同事就开始讲屎尿屁笑话,段子,故意拖长声调,用夸张的语气表情配合动作极尽渲染那些恶心细节,旁边还有捧哏的,插科打诨的。刚刚端上碗的妹子们又气又笑,又羞又恼,花枝乱颤,夹到嘴边的菜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间喷饭的,捂肚的,打闹的,趁乱抢菜的,场面一度失控。
后来我自己因为要准备考研,就很少有时间参加集体活动了,渐渐脱离组织,牺牲了很多娱乐时间。读研的时候,他们还一起给我打过电话,每人轮流说几句,那时还是公用电话,座机。
现在想来,那是我人生中唯一段大规模且深度参与的集体生活,也收获了一帮友谊维持至今的好朋友。我是一个从小不太有安全感的人,敏感社恐,朋友们无条件的接纳和支持给了我很大的安全感。那段时光于我,有点像“请回答19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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