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互联网日趋发达,纸媒日渐式微的今天,报纸相继转战互联网主战场,改变了长久以往的发行渠道,开始了自身的涅槃重生。
但是,报纸所承载的主要核心价值:新闻、观点,她所拥有的重要品质:权威性、公信力,并不会在人们心中消失。
我与报纸的情缘,要追溯到很小的时候。那时没有玩具,没有电视,城里也没有好去处,读书之余看看报纸,图画,就是我最大的乐趣。
记得那时,从认字开始就特别喜欢看有字的纸。小学的时候,闲时就会看哥哥姐姐的语文课本,看遍了没得看的时候,偶然发现了一处可以看报纸的地方。
那是同学家里。他的父亲是个老干部,家中定有《解放日报》和《文汇报》,《新民晚报》,放学以后,因为他家地儿大,总是去那里做功课。
他家有一个报架,分别夹着各类报纸和《大众医学》,《大众电影》之类的杂志。所以匆忙做完功课后,就取下报架上的报纸,从头开始翻看,特别是有小说连载的,一期也不放过。有时候,能坐在地上看到连回家吃晚饭都会忘记。
还记得六年级那次到农村军训,在大队部里,四周的墙上都糊满了报纸。一眼望去,报纸已经发黄。听说那是为了防止墙上落土。
大队部平时不搞活动,门是上锁的,但只要一开会,我必然早早赶到,就为了看这些发黄的报纸。
进得屋里,我就迅速搬开靠墙摆放的桌椅,忽而蹲下,忽而仰视,有时还要站在凳子上,登高看至目力所及之处。时不时还能看到一首自己能懂的好诗,就会背下来,在心里默念好久。
那时候的我,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工作也会与报纸有联系,自己的名字和作品也会出现在报纸上。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在地区宣传部门工作。经常会往返于单位和报社间,送稿件,送照片,或取小样,与报社的联系多了起来。
由于往返报社的次数增多,感觉当年报社的编辑,记者,都是多么地受人景仰啊:年老的德高望重,年轻的意气风发,个个看上去都那么清爽明朗,一点也没有后来被广告发行任务的压力,压得疲惫不堪的样子。他们中有很多人以文学爱好者和教师的身份考进了报社,放弃了很好的单位,只为热爱文字,追求新闻理想,“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
记得转战妇联岗位时,有一知名士家庭的兄弟两为了一台电视机,闹起了矛盾,还厮打起来,哥哥把弟弟打成了乌青眼,半边脸都是肿的,伤情比较严重。使之一段时间不能上班。
当时哥哥是某个区的工商联会长,弟弟是电视台的播音员。为了调解矛盾,我们针对兄弟两各自的身份,晓以“名人本身就自带道德示范”的表率,在家庭中也要争做模范成员的理念。分别有针对性的做细致的调解工作。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总算取得了哥哥同意道歉的承诺。
通过这一事件,感慨良多。总觉得家庭建设的无要性,家庭成员和睦相处是社会和谐的基础。有感而发,我写了一篇《没有一个地方比得上家的温暖》的报道,发往媒体。结果,《解放日报》在婚姻,家庭专栏刊登了此文,还加上了编者按:婚姻家庭矛盾纠纷多源于生活小事,道理,情理,法理渗透其中,家庭成员之间互谅互让,体现了一种人伦和谐的朴素力量。
这一编者按,再次点醒了兄弟两个,发自内心感叹今后要努力像干事业一样,努力维护和睦的家庭成员关系。
由此,妇联还得到了兄弟两赠送的一面锦旗:“专管家务事,巧解千千结”。
回想当年,我们经历的那个年代真是报纸的黄金时代啊。当时的人们有多热爱报纸呢?上班的人们下班路过报社门口要花三毛钱买上一份晚报回家,如果有一天买不到就像没抢到红包错过了一大笔钱般的失落。
报社门口常有带着车来接记者下基层采访的;坐公交车来找编辑送稿件恳请赐教的;附近小区的老人们每天出来散步经过报社门前要驻足阅报栏前浏览,每个版面都不会错过。
那时候在报纸上发稿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是一旦见了报那又是多么值得荣耀的事。
那年,邻居的姐姐读小学六年级,学校搞了个忆苦思甜会。请了当年的老红军做报告。听得同学们泪流满面。邻居的姐姐当晚就写了《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文章,表示要继承老一代革命者的心愿,好好学习,不能再受二茬罪,再遭二遍苦,投了稿。被《解放日报》刊用,成了轰动地区学界的大事件。
九十年代的报纸,党报类不必说了,本地生活类报纸有《新民晚报》《新闻晨报》《都市生活报》。据说当年销量最大的是每周一期的《每周广播电视报》,最高到了几十万份的销量。老百姓看一周的电视节目预告,就指望它呢。
当时报纸的发行一般有两个渠道,一种是通过邮局代办发行,另一种就是报社自办发行。《解放日报》和《新民晚报》就是两条腿走路,开启了自办发行的第二渠道。
报社发行点在全市街道的热闹地带。记得那晚一觉醒来,仿佛一股红色旋风吹遍了大街小巷,闹市地段都会在路口矗立着一个个红白相间的书报亭向大家示意。屋顶统一设计为一本金色的被风儿翻开的书本,三面落地玻璃,红色的门框,窗框和报架,端庄典雅,成了城市的又一道风景。每天早上报纸印出来,由分发人员贴上标签,送到每个区县的书报亭中。开始售卖。
当时我在宣传岗位,报纸要发展报摊零售,就派我和另外几个同事负责整个区域的报纸零售工作。也为了安排下岗人员再就业。记得工人们每天在报社门前摆张桌子发报纸,我和另外两个同事就负责把散发着油墨香的报纸,一撂撂地数好,再分到每个人手中,去各个书报亭送新报纸,收回旧报纸和他们前一天卖完的报款。
那份工作工资不高,也不算累,却非常受欢迎。因为它兼顾了工人们下班接孩子,烧晚饭的需求。预计接收了40多位下岗失业工人。也算是为当时的再就业工作出了份力。
还记得那天下午,我去办公大楼送集定的晚报,出来的时候无意中翻开了晚报《夜光杯》副刊,看到自己的一篇小文被刊登在最下角,欢喜得几乎要蹦起来。还兴奋地买了几份带回家里去。
从那起,我就格外注意晚报的副刊的唐敏,日报的副刊徐蓓,联合时报的潘真,静安时报的副刊朱老师,都是我经常关注的版面。那些副刊的编辑老师们本身也都是作家,其人其文,让我仰望。
当年发表在副刊上的那些不多的诗歌和文章,我都剪贴下来,至今还保存着。
慢慢地在工作中积累了素材,经常有记者写稿给我挂名,最好的收成是曾经一个月在《解放日报》发过三个内版头条,分别记录了《吃苦夏令营》,《创办玩具图书馆》和《家庭教育不只是家事》。从此,开始有了属于自己的“工作创新”。
记得当年,我就是凭着这些剪报,跨入了一个崭新的领域。
近十年的宣传工作,见证了报纸的逐渐冷清。在与记者的交流中,从最初单纯的写稿发稿,慢慢到怎么完成征订任务,怎么完成经营任务,合办栏目,付费版面,赞助活动等等。
报社正在慢慢从重视有才华的人到重视会拉广告的人转变。但是不管他们怎么自嘲,记者在普通百姓眼里,仍然是一份很风光的职业,报社,仍然是一个有吸引力的地方。
后来我到局里工作。仍然与报纸有关——来了之后协助创办了一份机关内部报纸,出了整整四年,后来才又改为通讯。
现在写文可发的范围更广阔了。可以发自媒体和各种平台。把想说的话写下来发在自己的平台上,慢慢地就会拥有一批读者。他们看了我的文章后,会留言或通过微信与我交流内心真实的感受,与读者互动这一点,报纸是无法做到了。
不管怎么说,在这个每天都在变化着的时代里,眼看着报纸一家一家转业停刊,真是挺让人伤感的。
因为热爱文字,因为有报纸,才让平凡的我有了一点在别人眼里不一样的地方。也是因为报纸,我才有了表达的媒介,培养了自己工作的延申和爱好,还结识了那么多朋友。虽然我也并没有做出什么大成就,但是如果没有报纸,也就没有今天我的一切。
不管报纸停刊与否,它,永远活在我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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