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百合花开

晚上八点，等老孙换下干活的衣服、洗漱完毕，我们一家人在院子里围着桌子吃饭。最后一丝骄热隐退到星月里，有凉风从地底吹起，院子里清爽适宜。

老孙喝了半杯酒，问我，桂花开了么。

被老孙如此一问，我也怀疑桂花开了么，回头看盆里那几棵桂花，想起下午拔草时还没见花开。我说，没开，桂花秋天才开呢。

老孙静静等了一会，说，这是什么香气呢，这么香。

一阵风送来一股淡雅的花香，是百合。我说，这是百合花。

老孙说，百合花，去年种的百合花么？不是都死了么。

我说，去年种上只是没开花而已，并没有死，今年开春有三棵发了芽，我用石头围起来护着，有两棵起了花苞，花苞育了一个多月，现在终于开了。

老孙说，春天除草的时候看见月季花底下有几棵不认识的草用石头围着，后来顶着花苞更不认识了，原来是百合花，还以为都死了呢。

我把插在杯子里的百合花端出来给老孙看，老孙看了一眼，说，好好的花，怎么剪下来了。

我说，这花是草性的，见了太阳就谢了，剪下来放在屋里能开得长久些。

老孙又仔细端详了一会，说，花很俊，衬着月季花也很好看，就是离近了闻着香气太腻。

我说，嗯，是有点腻，远远闻着倒也清新。

老王说，都说香花有毒，百合花这么香，可能不是好东西。

老孙说，洋槐花和桂花都这么香，不都还能吃么。

我把花放回去，我们继续吃饭。

老孙嗞啦着喝着小酒，指着我身后的那株桂花，说，你看那棵花旱死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叶子有点卷曲，虽然才拔了草，但好久没浇了。我说，吃完饭我浇。

老孙去年主动买花盆栽花，并亲自把百合花球种到月季花下，今年开始留意花香，开始关心桂花的死活，我忽然意识到，老孙是快六十岁的人了，已经不是以前的年轻力壮和急急火火了，已经喜欢在空闲时优哉地看看花草了。

一朵百合花开，我家老孙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