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阴的天,依有风沙肆虐,我站在离村子很远的十字路口,虔诚地烧着纸钱,飞扬的纸灰伴着我荒凉的思念,在这清明节里寄给了另一个世界里的父亲和母亲。
记事以后的清明节,都是母亲拉扯着我,瞒着继父也是在这个十字路口,烧些纸钱,母亲总是一边烧纸钱一边唠叨:“丫她爹啊,我带丫给你送钱花来了,你在那边不要舍不得花,缺什么就买,你还要保佑丫健健康康的,以后她出息了,我好有脸去见你!”每次说这些时,母亲都会落泪,还催促我跪下磕头。我怕母亲生气,就只能听她的话,磕头,为了那个给了我生命,却从未见过面的父亲。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如我一样,世界上本该最疼爱自己的人却在另一个世界早早的安睡了。一年年,花似火,草青青,每一个清明节,你们是否和我一样,思念成疾?
刚有懵懂记忆的时候,总看到同龄的小伙伴儿或拉着父亲的手,或被父亲抱在怀里,又或被父亲高高举过头顶,我多么想这份看似最平常、最简单的幸福能够属于我,羡慕嫉妒别人成了我小时候最大的心里秘密。我开始想像那个从未让我喊出口的父亲他什么样子,个子高高也好,矮胖也罢;和蔼可亲也好,蛮横霸道也罢,他毕竟是我的父亲,我会爱他,我相信,他也会更爱我。于是,我羡慕天下所有的父亲,升官发财的;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提笼架鸟的;甚至是无酒不欢嬉笑怒骂的,因为有他,生命就不会残缺。
八年前的清明节,这个十字路口烧纸钱的就剩下了我自己,母亲终还是去陪父亲了。我清晰地记得母亲临终时的模样,对我的惦念,没有让母亲闭上眼睛。我辜负了母亲,辜负了她对父亲的承诺,我没有圆上自己的大学梦,母亲一心想让我出息,可我还是没有出息,没有离开让母亲讨厌一辈子的农村,这是母亲一生最大的憾事。
纷飞的纸钱刮远又飘落,我在心里呼喊着,父亲母亲啊,你们的女儿早就长大,有了自己的家,有了儿女,孩子们也懂事了。他们吵嚷着要给你们送钱花,她们也偶尔地问起我:妈妈,我外公外婆啥样?你很爱他们吗?他们也像爸爸和你爱我们一样爱你吗?我就会笑着说:妈妈每年都在心里给你外公外婆过节,你外公外婆也像你爸爸和我爱你们一样爱着妈妈。我虔诚地编织了善意的谎言,因为我想让儿女们相信,爱在一代一代地传承着,即使山岳化作沧海,亲情和血脉是永远隔不断的。
又是一年清明节,除了些许的失落,更多的是荒凉的思念和真诚地祈祷,我祈祷来生,我和父亲母亲再次相遇,那时我一定紧紧抓住他们的手,我要他们带我在房前种花,要他们在路口接我放学,要他们对所有人自豪地说我是他们贴心小棉袄,要他们站在高高的山上送我去追逐诗和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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