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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无痕的往事

路过无痕的往事

作者: 一路弓行 | 来源:发表于2023-09-21 13:14 被阅读0次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总想给命途多舛的自己在浩瀚的时空里留下一丝痕迹,怎奈才疏学浅、力不从心。几欲提笔,却不知从何写起,故一度搁浅。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时光在蹉跎中逝去,不禁感叹不是指缝太宽,而是流年太细。——以此为序。

           那一年,北风很凛冽;那一年,我病的不轻;那一年,我做了一次大大的手术;那一年,我又重重的跌到,爬不起来;那一年,我流干了眼泪,厌倦生命,没死成;那一年,我的生命里多了台半导体;那一年,我与《午夜的收音机》结下不解之缘;那一年,东莞不相信眼泪;那一年,江郎自己的故事……

      当你处于最绝望的时候,是什么在支撑你继续走下去?——是与生俱来的欲望和坚定不移的信念,欲望也好,信念也罢,我们都称它“精神力量”。

      当我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的心情很沉重,迟迟不敢下笔,这是在一片一片剥脱自己结痂的伤口;再者,呈现自己满目疮痍的溃肉,实则需要很大的勇气……

                                       ——————题记

                                    〈一〉我还活着

      做完双髋滑膜切除手术后,我的身体越来越糟。之后,什么事也做不了,甚至一个小小的门槛都都可以绊住我这双无用的腿。曾经的踌躇满志,满腔豪情,顷刻间,灰飞湮灭。这样的生活是我无法接受的,我把自己反锁在房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见任何人。记得小时候,我一直翘首企盼自己快些长大。长大后,就能走出这个小乡村,在外面的天空下自由驰骋。有朝一日,也能如书中所描述的那样——衣锦还乡、风光无限,让四邻八舍来羡慕我,并羡慕我的父母养了个有出息的儿子。 然而,正当我日趋成熟,正盘算着如何走出这个小乡村时,命运和我开了这个可怕的玩笑。 我被生命猝不及防的迎头棒喝重重击倒。我的世界从此被颠覆,我可怜的梦想变得遥遥无期。我不曾失明,但目及之处塞满黑暗;我也不曾哑口,但沉重的喘息迫使我无力吱言片语。从前自负无人能将自己束缚的我,却不得不屈从于命运所赐予的桎梏。那段日子,我变得整日哀怨,神情呆滞。每天独自坐在书桌前看书或者想事,亦或望着窗外的天空发呆、冥想 。想,上帝为什么要让我出生?既然让我出生了又为何要让我承受诸多磨难?想,如果活着是一种痛苦,那么死亡是不是最好的归宿?

      也许,母亲也看出我的异常反应。总是在门外悄悄的听我房间里的动静,确定我房间里有声响,确定我还安然无恙才去忙自己的活计。如果发觉我房间好久没动静,母亲总会问一些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比如:“江,你看到XX家的猫吗?我都几天没见着它了……”“江,把你那条西裤找来,上次你不说拉链坏了吗?我现在帮你缝下……”“你房间还有茶没?没有我去给你烧一壶……”

      虽然母亲问的很轻悄,但我知道母亲的心揪得比谁都紧。母亲从来没在我面前流过泪,但母亲的眼圈总是红红的。我又怎么忍心舍她而去!为了不让母亲更绝望,为了所有关心我的亲人,我必须活着,生命已经不仅仅是自己的了!

      就像史铁生在《我与地坛》中写到:“一个人,出生了,这就不再是一个可以辩论的问题,而只是上帝交给他的一个事实;上帝在交给我们这件事实的时候,已经顺便保证了它的结果,所以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这样想过之后我安心多了,眼前的一切不再那么可怕。”是啊,我不应该在羽翼未丰的年纪去自寻短见,我更不应该人为的让父母承受老年丧子的悲哀。既然自己已经在最底谷了,再跌还能跌哪去?说不定活着活着就能收获一些意外的惊喜。

       就这样,我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

                              〈二〉我与电播

       2002年,也就是我手术后的第二年,为了偿还我那场失败的手术所欠下的外债,年过半百的母亲顶着柔弱的身子毅然挤入南下打工的洪流。而作为她唯一的成人的儿子,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由我导致的沉沉重负狠狠压在她纤瘦的双肩而无力帮卸。 我抱怨上苍,更无比憎恨自己。我憎恨无所事事而徒有一腔豪情的自己;我憎恨无力顶起大梁为他们擎举一方晴空,反而连累他们承受更多重负的自己。

          母亲走的那个清晨,下着初春的第一场雨。透过窗户,所见雨势不暴,扬扬洒洒、淅淅沥沥。但我感到这场冷雨比冬日的霜雪寒气更甚。 从未出过远门的母亲满含热泪在邻里的目送中走远。而我却躲在自己的被窝狠狠咬住被褥,生怕自己的哭泣失声传入母亲耳根。我不敢起床相送母亲,实则是没有勇气面对这种悲凉的别离方式。我怕自己不争气的眼泪让母亲看到走得会更纠心。 我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祈祷母亲一路顺风、平平安安、一切皆好!

          母亲走了,父亲在镇上的一家陶瓷厂做工,我的生活变得越发孤独。为了打发孤独,为了方便母亲联系,那一年我装了一部在村里为数不多的座机电话。欣喜地拿起电话突然发觉无处可打,即使有地方可打,也支付不起昂贵的电话费。还好接电话是免费。那时候,总是盼着电话铃响,不管是谁打,也不管认不认识。然而事实是,除了母亲偶尔打几分钟,我就没接过其他人的电话。

      有一天,在北京打工的从小一起玩大的兄弟回来了,他买了好些我没见过的零食,还给我送来一个半导体收音机,不无悲悯地说:“兄弟,什么也别想了,多听听音乐,没有过不去的坎儿……”那一刻,我感动无语!我多想说一句,谢谢你,我的好兄弟!但,我终没能开口。一句简单的谢谢又如何能感言那份深厚的情义。我望向窗外,只感觉窗外的桃树在我的视线中变得越来越模糊……

      有了收音机的陪伴,我的天空顿时明朗许多,我的生活也渐渐充实起来。我可以获取更多的外界信息,诸如社会动态,就业趋势,音乐流行,健康心理,还有更多更多。

      一天晚上十一点多,我被身体的疼痛折磨醒,感到莫名的焦躁,辗转无眠。我打开收音机有意无意的拨弄调频。顿时,我仿佛听到了一种久违的声音。一个叫“午夜的收音机”的栏目深深的吸引了我。我不知道是被背景音乐《神秘园之歌》的轻愁,思忆,煽感的曲风吸引,或是被主持人那低沉浑厚而富磁性的声音吸引,还是被主持人播诵的《孩子,妈妈没有遗弃你》那催人泪下的感人文章所吸引?总之,我喜欢上了这个栏目,也习惯每晚静静守侯它的到来。

      偶尔几个晚上,还没等到节目开始,自己就已经困得不行,当醒来的时候,收音机还发出“哧哧哧”的声音……

      朦胧中,电话响。一看时间:十一点三十分。不可能是母亲的电话,母亲一般都是中午抽空打个电话。谁那么晚还打电话?这应该是我第一次接到的陌生人的电话。

        “喂!你好!”我赶忙拿起电话说道。

     “你好!请问你是江郎吗?……”一个很柔和的女声。

     “你怎么知道?请问你怎么称呼?”我一阵诧异。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电台里在播诵你写的文章,你去听听吧!噢,对了,你的声音蛮好听!拜拜”

      嘟……嘟……嘟......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对方就已经挂断电话。该死,今天我怎么没开收音机。原来,稿子寄去一星期后,我就盼着每天夜晚早点降临。然而,每次都令我失望。我想,我的稿子肯定不会被选中了,之后的几个晚上我都一直没开收音机。

      撂下电话,我迫不及待的打开收音机。很可惜,我还是晚了一步。只听见电播的那头好多听众参与进来,有支持的,有鼓励的,更有好奇的。

      在电波中,我又听到那个女孩的声音。她说打过电话给我,还说我的声音很好听……

      节目结束后,我的电话响彻不停,直至凌晨3点电话机才消停。之后的几天,陆续会接到很多电话,我是忙的不亦乐乎。一周后,邮差送来一大叠信件。我很惊讶,一篇普普通通的稿子居然能收获这么陌生朋友的关注。

      过了一个多月,我又接到那个女生的电话。她问我是否还记得她的声音。我只感觉这声音很熟悉,这段时间接到的电话实在很多,所以我无法辨识她是谁。后来她告诉我她是第一个打电话给我的人,我才恍然大悟。她还问我为什么这么久不给她回信。我忙解释,这段时间收到好多来信,有些还没来得及看,有些看了还没来得及回。最后还问我可不可以做她的哥哥。我说,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是我的荣幸。她咯咯咯笑个不停,她的声音很爽朗,也很甜。最后,她告诉我她是临川一中的学生,并叮嘱我记着给她回信。

         挂断电话,我飞速翻阅所有信件的寄件地址栏,终于很快找到一封来自临川一中的未拆封的信件。

          女孩名叫欣垣,来自江西才子之乡临川。是临川第一中学高二(3)班的一名学生。父母一直在外打工,她从小跟着奶奶一起生活。从她满纸诚挚的文字中不难看出,她是个文静好学心思细腻的女孩。

          自此,我的生命中多了一个未曾谋面的小妹。寒来暑往,我们的书信从未中断。我们聊文学,也聊各自的生活,喜怒哀乐在薄薄的信笺上穿越。

          善良,像那缀于叶尖的露珠。也许它很小,但它可以滋润一朵花,并让它美丽的开放;善良,也像一座心桥,也许它并不宽,但它可以联结所有相隔已久的陌生与期盼。

          每个星期,邮差骑着二八大杠把一大叠信送过来,都不忘笑着说一句:你的信真多。

         那几年,我仿佛就是为等信和写信而活着,虽然我依旧是无所事事,但是通过电波结识了很多陌生的缘分,在我收到鼓励和感动的同时,我也为很多深处绝望中的陌生人释疑解惑。那段日子,我的生活很充实.....

                                                         〈三〉东莞,我来了

           去广东东莞是2007年的事。那一年我二十九岁。我为什么要去东莞?细想之下得出的结论是一种逃避。

          母亲在深圳做了几年保姆,还清了外债便回家继续务农。而我由于严重的营养不良一度瘦到了体重的最低值,不到80斤。看到我这个样子,母亲整日偷偷以泪洗面,即担心我想不开,又担心起我的后半生。也是从这时候起,到了本该谈婚论嫁的年龄,我却变成了大伙儿嘴里讨不上老婆的那种人。说实话我渴望爱情,渴望校园式的那种纯真的爱情,可自此爱情与我绝缘。我也渴望婚姻,渴望两情相悦、相敬如宾的婚姻,可婚姻与我遥遥无期。

          父母以我下半生的名义,四处托媒人给我介绍对象。他们的要求很简单,说白点,只要是个女人,能生孩子就成。一天,家里突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是个五十来岁的妇女,长得还挺和善,就是说起话来挤眉弄眼,说到兴奋处更是唾沫横飞。她看我时正好我也看着她,她便悄悄把母亲拉到房间,嘀嘀咕咕。究竟啥事要躲着我说?我很好奇。于是,我蹑手蹑脚的走到房门边贴着耳根听。只听妇女说,这个女孩儿年芳二十五,虽然脑子有点问题,但是洗衣、拾柴和简单的家务都会。哦,还有一点我也不瞒你老嫂子,就是管不住会在村里随处大小便......顿时,我脑袋唰的一下懵了,后面这个妇女说了啥我完全听不清。我退回到自己的房间,愤怒地把房门甩得哐当作响。随后,听到妇女窸窸窣窣离开的声音。

          后来还推掉了几个身体和一样有缺陷的,小儿麻痹坐轮椅的,我非常理解母亲的用意。但我的身体已然是这个样子,再添一个这样生活不能自理的人进门,那岂不是加重负担,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生活。虽然我的身体没有资格去谈宁缺毋滥,但我无法做到出卖自己的灵魂。

           也正是这一年,一个在镇上开店的朋友金哥说带我去广东发展。他说现在广东开个电话亭生意好做,还说他找好了一个位置不错的店面,只是他资金短缺,问我愿不愿意先垫上四万去发展。最后他还说半年准能回本。要知道我的身体想出趟门去镇上都举步维艰。我第一反应管它赚不赚钱,他能带我上广州,我便求之不得,一可以见见我憧憬的世界,二可以逃避眼下的无稽的婚姻。于是,我又四处筹钱,凑足了四万多准备南下广东。

          阳春三月,轻风和煦。桦树、杨树和稠李纷纷抽出翠绿的嫩叶;房前屋后的桃树枝上也鼓起一个个胀裂的花苞;寒鸦、麻雀仿佛也闻到这早春的芬芳,在枝头欢快地筑巢。好一派欢腾的景象。而自从我被命运禁锢之后,便再没这般亲密感受大自然的美好。

          临出门的前一晚,母亲为我收拾好所有的行囊。幽暗的灯光下,我看见母亲满头的银发,看见母亲深陷的眼圈里闪着泪光。一种莫可名状的伤感爬上心头。那一晚我整宿没睡,回首这些年所经历的苦难,五味杂陈。未来又会是什么样子?不得而知。

          天刚蒙蒙亮,我收拾好心情,起床洗漱。母亲早早为我煮好一碗手工拉面,面的最底层是三个荷包蛋。我说吃不下这些。母亲说赶路要多吃点。我强行吃完后,母亲又是一顿千叮咛万嘱咐。直到金哥(合伙的朋友)骑着摩托车来接我,母亲才调转话头对金哥说道:“小金,江我就交给你了,他身体不便,也没出过远门,遇到啥事你帮忙多照顾点,多担待他。”“放心吧,婶子,我会把他当成亲弟弟一样看待的。”金哥说道。

          坐上金哥的摩托车,望着挥手的母亲在眼眶中逐渐变小,两行滚烫的泪珠像断线的珠子洒落,模糊了视线。到了镇上,金哥给我拿了一瓶水。但是我不敢喝,马上就要上车了,我怕喝多了水尿多,上下车挺麻烦。大概等了一个来小时,从高安到东莞的大巴准时到了。虽然一个简单的上车动作,但对于迈不开腿的我来说还是比较艰难。尽管表情有些吃力,额头微微冒着细汗,但仍然掩盖不住我内心的悸动和兴奋。在金哥的搀扶下,我很顺利的上了大巴,上了卧铺。一车的人都在聊天,车内人声鼎沸,但我一点也不觉得嘈杂,多少年未见过如此喧闹的场景,我激动得像个小孩儿,每一张笑脸都让我感觉很亲切。

        我在心底放纵地呐喊:东莞,我来啦......

                                                          〈四〉友好公用话吧

             大巴车在赣粤高速路上飞奔,车窗外时而群山环抱,时而秀美山村。看着沿途的一路风景,我在不知不觉中睡去。当我一觉醒来时,大巴已经到达目的地东莞长安镇。一看时间晚上九点。我们下了车拖着沉重的行李一路前行,金哥说要走五百米才能叫到出租车。可小小的五百米,我拄着拐杖走走停停,非常吃力,走几步就气喘吁吁。不知走了多久才上了出租车,大汗淋漓的我才有心情欣赏窗外的风景。东莞的夜,高楼林立霓虹闪烁,各种广告牌灯红酒绿,大街上的人群依旧熙熙攘攘,没有一丁点夜的睡意。而远在八百公里之外的故乡的小山村,我想,此刻应该是万籁俱寂,祥和而安宁。

            一路辗转,终于到了一个叫友好公用话吧的店铺前下了车。我环顾四周,话吧一排有七个店铺,左边第一家是奶茶店,第二家是陕西凉皮店,再过去也是一个饭店,再过去就是一排电子工厂。右边第一家是沙县小吃店,再过去是两个没有招牌的店铺。话吧的正前方是一条宽阔的八车道大马路,马路中间是整齐划一的花坛,马路对面是步步高DVD制造厂。

           金哥领着我进了话吧。一个中年妇女笑脸相迎,金哥做了一番介绍,就和中年妇女攀谈起来。我四处打量了一番,店铺面积不大,应该不到三十平米,总共有十二个电话间,都是用玻璃隔断的小单间,每个单间上头都有一个小风扇,关上玻璃门听不清里面打电话的声音。单间里稀稀拉拉坐着几个客人在打电话。前台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坐在电脑前收着话费,他应该是中年妇女的儿子。前台左边靠墙是一张小小的单人床,往里走是一个卫生间和小厨房,一个陡峭的小楼梯通向上面的阁楼。金哥和妇女交流完就带着我去了隔壁的陕西凉皮店吃了碗凉皮。回到话吧我们总算安顿下来了。看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中年妇女领着金哥上了阁楼,由于我行动实则不便就没上去。后来才知道阁楼上面用石膏板隔成了五个大小不等的房间供客人住宿,收费是单人间每晚10元,双人间每晚15元。看来这个小话吧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送走完最后一个客人打烊时,中年妇女收拾好小床说让我就睡这里,他们都上了阁楼。这一晚我又失眠了,想着自己明天就是这个话吧的半个主人,有些许兴奋,但人生地不熟如何操起这门生意,难免又有些惆怅。

           第二天,我们和中年妇女签好转让合同和租赁合同后,他的儿子就耐心教会我如何操作电脑计费收费。当所有事宜交接完后,中年妇女领着她儿子得意地走了。他们走得很急,好像生怕多逗留一秒我们会反悔。

         “大兄弟,你们接手了这话吧?几多钱接下的?”一个长满络腮胡的中年男人看到中年妇女洋洋洒洒地走了,忙凑上前冲着金哥说道。

          “嗯,这个话吧我们盘下了,转让费四万......”不等金哥说完,络腮胡忙打岔说:“啥?四万?大兄弟,你们转贵了,头两个月有个人也想转,三万五人家还嫌贵没要呢。”金哥也算老江湖了,听完一时语塞。最后,络腮胡又说:“我看她话吧的生意今年也不咋景气,头两年生意还可以。”听完络腮胡的话,我心里顿时凉了一半。

          几天下来,真如络腮胡说的那样,每天的收入险些入不敷出。络腮胡是隔壁沙县小吃的老板,山东人,四十来岁,大圆脸上长满了浓密的黑胡子和一对三角眉。他的胸前纹了一个大大的虎头。他自己说之前混过社会。却没说犯了啥事,十年前就躲到福建没回过老家,后来才认识了现在的老板娘——莎姐,做了上门女婿,做了莎姐两个孩子的继父。

          其实,莎姐才是沙县小吃的真正传人。每天早餐我都点名吃莎姐做的秘制花生酱拌面,仅仅因为好吃且实惠。偶尔几次吃到味道不正宗那一定是络腮胡给拌的。

          我和金哥分工明细,他负责买菜做饭洗衣,我只负责看店收费,每天从早上六点守到晚上十二点打烊,下午我休息两个小时由金哥替守。打电话的高峰期是早上六点到八点,中午十二点到两点,晚上八点到十点。东莞的电力非常紧张,就如我们这条街,每周一、三、六固定停电,马路对面那条街每周二、四、日固定停电。停电就做不了生意。

         金哥做生意是一把好手。他热情好客,逢人总是笑脸相迎,不管男女老少他都能聊到人家心里去,而且聊得滔滔不绝。唯独让我不习惯的是他总往女性方向打扮,纹眉抹腮,说话娘娘腔,走起路来屁股扭成一朵花。有时候他和人聊天会不自觉地手舞足蹈,手型如演戏的花旦,每每此时,我就躲到一边看书去。但不管怎样我还是从内心深处感激金哥,没有金哥我就是做梦也来不了这个地方,更不可能遇到往后的人和事。我始终认为,生命是一场盛大而庄重的旅行,我们穿越大地,只是在经历生活而已......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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