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我是在人群中站成了一棵歪脖子树,才换来与你比肩而立。
你是来自首都的教授,我是小镇上的一名高中老师,一北一南,并无交集。因语保工作,你千里迢迢、风尘仆仆来到梅城。校长给我打电话,把配合你工作的任务交给了我,还说我就代表了学校的形象。我心里就有点忐忑了,自忖本女子才不惊人,貌不出众,怎能代表学校形象呢?别给学校抹黑吧。想推给别人,校长大人不同意。
晚上九点多,终于见到了教授本尊,透过镜片,看到你美丽的双眼像湖水一样纯净、澄澈,甫一对上眼神,感觉就像邻家小妹,那一抹疏离不知不觉就消融了。我们海阔天空地聊了很久,最后了解了你的工作内容和日程安排。
你是自律的,严格遵守作息时间。每天六点起床,洗涮完毕独自去户外跑步,七点左右吃早餐,八点正式开始工作。一天的工作结束以后,必去附近散散步,晚上整理资料,再看一段《儒林外史》,一天的日程安排得满满的。
你是严谨的,对待工作一丝不苟。首先挑选合适的工作对象,然后按流程有条不紊地开展工作。你的工作内容是保护方言,让我国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下去。这个时间段的工作重心是记录梅城方言,我年逾七旬的母亲有幸参与了这项工作,她老人家特别高兴和自豪,很有成就感,她竭尽全力来配合你的工作。你如春风般温暖的笑容,发自内心的赞美,使她对你心生好感。
这项工作无疑是十分有意义的,但也特别繁琐,特别辛苦。你一边要准确地讲述词语的意思,描述某些器物的形状,介绍它的作用,一边要用国际音标在电脑上记录下来,力求保留每个词语原生态的发音,还要保存音频资料,预案外新出现的词汇也要随时记录在手抄本上。用手、嘴、眼、耳还原梅山千年的语言。
短短几天,你记录了几千个字的读音,认识了成百上千件器物,了解了很多梅山文化,聆听了很多梅山歌谣,可以说收获满满。
短短几天,你用有力的双脚拨响了安化一中校园、镇中心主要路桥和一些乡间小道的琴弦。微风轻拂,耳际发丝飞扬,跫音不绝,汗滴酣畅滑落,疲劳随汗水挥发,这是你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候。
你是健谈的,事业、家庭、人生无所不谈。多少次,我们一边疾走如飞,一边相谈甚欢。上进是你成功的秘诀。你说你是农家女儿,硬是靠着自己的努力,一点一点地提升自我。由本科到硕士到博士再到博士后,从湖南到河南到北京,一步一步破茧成蝶。你说得云淡风轻,但背后的艰辛静默的台灯知道,带着墨香的书本知道,夏夜飞舞的蚊子知道,严冬飘飞的雪花也知道。
人人羡慕你人前的风光,没人知晓你背后的付出。
你是谦逊的,骨子时保留着湖南人的质朴和真诚。没有高高在上,没有故作高深,没有炫耀自矜。你毫不避讳自己原生家庭生活的贫困,微笑细说过往。上山捡柴,下田插秧,烧火做饭,扫地洗碗,让我们秒回童年。我的妈妈、先生以及我的妹妹、妹夫都视你为家人。
缘分这种东西是无法预设的,有的人朝夕相处,彼此形同陌路;有的人只有一面之交,却终身牵挂。缘分可以超越年龄、身份、地位、学历,可以模糊性别、种族、地域、国界。
我们是彼此的偶然,也是最美的遇见。纵然山长水阔,那一份温暖可以让彼此的情份开出一树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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