邛崃以竹海而闻名。茂密、青翠,山中谷中,连成一片。在清晨,竹林中雾气初散,阳光缓缓映入竹林,便觉清风为竹林而来,鸟也为竹林而唱了。
早晨起来,窗外便是青翠一片,便觉着这也是我的福气。倘若在都市中,是没有这样清新的空气的。这儿清新的不单单是空气,偶尔传来的鸟啼,便是我觉着世界也清新了。
竹子,无论是什么地方的竹子,若是调养得好,总是有着一番古韵。自古以来,人们便为竹子而狂。说到这儿,我便想起了“竹林七贤”,想必他们不是在竹林中,而是有竹子一般的品质吧。那么,竹子的品质又是什么呢?
邛崃的竹海,一眼望不见边。登上高楼,便见竹子在风的拂动中波涛起伏,大有海的气概。
山上的居民,已精心准备好了丰盛的午餐。在竹子之下,吃着新鲜的竹笋,冒着清香,很快便被一抢而空,还抱怨着竹笋分量太小。其实,竹笋是满满一大盘的,只是我们对竹笋太过于偏爱,反而那盘炖肉几乎还没吃过。
饭后,有些微微冒汗。可是,只消在竹林中一站,便疲惫全无。在竹林中,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舒适,林中的小蚊虫当然也要填饱肚子了。即便是这样,也是觉着值得。
时间总是飞逝,在林子中玩了一天,终要回到客房里去歇息的。在晚上,客店的女主人特意准备了一大碗笋子,等着我们的狼吞虎咽。是夜,窗外虫鸣唧唧,竹子在风中摇曳,便忽而想起秦少游的诗句“西窗下,风摇翠竹,疑是故人来”了。在这样的氛围下,又想起这句诗,便觉着这竹林更有味了。
夜深了,渐渐合上了赏玩了一天竹子的眼,疲惫感顿时上来,不久便沉沉睡去。夜半,模糊间听见窗外隐隐的响声,也不知是什么,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毕竟今日太疲敝了。
又是一日清晨,下了楼去,便惊觉一根竹子已被折倒在地。原是昨夜风雨,竹子叶尖还残存着那淅沥的雨滴,不知打算在何时滴落。长风吹来,更比昨日凉。忽而想起东坡居士的一句诗“殷勤昨夜三更雨,又得浮生一日凉”。便感到古人之于竹,是和今人是相通的。“绿竹入幽径,青萝拂行衣”,“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不错的,古人感触于竹之幽,竹之秀,竹之静,于诗文中便透露出对竹的敬畏来。
可惜我不是这儿的山民,终要回到都市中去。人是怕寂寞的。在竹林中固然会寂寞,可是在都市中呢?在都市中,没有那折竹声,岂不更寂寞吗?
既如此,让我们在都市中也“种上竹子”吧。让都市安静一点,让都市干净一点,给“竹子”腾出一点空间,给诗文挪出一点位置。在月夜,也能让人想起“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的意境来。
我算是怕寂寞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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