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热的夏日,我喜欢一个人在树荫下走走,看着毒日透过大伞似的叶的缝隙散落到地上的各种形状。路过的每个人身上都好像穿着一件满是窟窿眼的破鱼网。
尽管有树荫挡着,那被烤得翻腾着热浪的沥青路面还是很晃眼,就是戴着太阳镜也不得不眯着眼,那一汩汩的沥青油味直接就往鼻子眼里钻。那些在空中飞来飞去的鸟雀,都不知道去谁家的屋檐下或是哪棵大树上歇凉去了,只有那些不知疲倦的蝉趴在高高的谁都看不见的树叶底下,从早唱到晚:(天太热了,都在屋里吧,外面太晒了,找地凉快吧,快凉快吧)!每当听到蝉鸣声嘶力竭的时候,就该盼望下雨了。
一旦下雨的时候,就是蝉休息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如同平常。只有怕热的人家传出的空调转动的嗡嗡嗡的声音,和着雨滴拍地的声音。我特别不喜欢下雨,每到这个时候就感觉心里莫名的不舒服,那些泥泞挣扎在心里缠绕。那些随着风飘散的,陈谷子烂芝麻,又归拢在一起来到了雨里,浮现在了眼前,那份辛苦只属于我,过了许多年属于蜗牛的日子。每当下雨的时候就会不由自的心酸,眼睛里存不住几滴眼泪,只能用两个手指头去挡。
夏日是万物的复活与狂欢,是离别的再重逢,是不请自来。电闪雷鸣狂风骤雨都是夏日的权力,不论白天黑夜都不安宁。天空的打更神总是很晚才把黑帘子拉上,又特别兴奋的很早就又把黑帘子拉开,谁睡懒觉就拿毒日晃谁的眼。
夏日也是饱眼福的时候,那些奇花异草相继出现。昙花一现的景象就是在夜晚的7点以后,必须要不眨眼的盯着看,10分钟就会消失,那样白色娇气的艳丽花朵!
夏日的严酷,人们都生活在暑热里,每个人活的都不容易就是一个汗和油的组合体。馊味与油腻混合和衣服沾在一起,汗水透过衣服干了湿,湿了又干,变成了一片片不规则的黄色的印记。人们为了生存挥汗如雨,在滚烫的铁板上跳舞。整个夏日根本就是一切生物的大联欢,它们欢呼雀跃,哪里都是它们的娱乐场。路边那些丢弃的残羹剩饭被热能再加工,出现了化学反应,产生了霉菌引来了大批绿豆蝇高兴地品尝属于它们的美味。它们兴奋地堆在一起,说着苍蝇国的语言,用没有表情的脸,用特别的方式传递兴奋。人可就没那么兴奋了,白天热的蔫头耷拉脑,就像那些失去了水份的叶子,还要受蚊虫叮咬的惠顾。不管是坐车出行,还是去医院看病,或是去餐馆吃饭,在路上走着跳着都挨咬。而且白天咬没动静,晚上先嗡嗡嗡地唱着飞到你身边,哪的肉好吃咬哪。脸上,耳朵上,眼皮上,指头关节上,就和人喜欢吃活的东西一样。它吃血,吃完了就趴在你头顶不远的地方甜蜜的睡着了。
夏日里的雨季,闷热的厉害,气压低的像天要掉下来一样,水里的鱼都要跳出来张嘴。大批的青蜓不知道从哪回来了,无声飞机一样低空盘旋招人眼球,来回穿梭悠闲自在舍不得离开,引得大人孩子拿着网兜兜它们,拿藤条枝抽它们。我还找来过藤条枝抽过青蜓,打死以后拿回家喂鸡吃,后来听说是吃蚊子的就不打了。等到下过雨之后,青蜓又换地不知道去哪了。积了脏水的地方滋生了蚊子。蚊子生长在那里成群结队,翅膀硬了就开始在半空一群一群的在一起围个圈,热烈地讨论着什么?计划着什么?怎么样的攻击人类?大人小孩身上的大红包就是它们的战果。
蜗牛也是在下雨过后出现的。它小小地,背着重重地壳,昂首挺胸,耳朵像两个发报机的天线竖立在肩膀上,黑亮的圆圆的小米大的眼睛,警惕的注视的前方,慢慢地向前爬,去它想去的地方。要是有人用手碰一下它的耳朵,它就整个身体缩进壳里特有耐心的躲藏着,要很久很久,人没有耐心等,所以走了。再找回头来它就找不到了,只有一行干了的白色痕迹。
恍惚中,睡梦中总是有一只蜗牛的影子出现。可背的不是壳是真正的负担,那绝不是带来的,是后来别的什么强加给它的,也许是人,也许吧!没有人知道它从哪里来的,也没人关注它到哪里去?冬天它怎么过冬?它是否也会生病?它的生命很轻,有很多过去的烙印留下的伤痛也归落到了它的肩上。它被指责成了矛盾的焦点,它来到这个世界好像是多余的尾巴,扔不掉弃不舍,卑微也是生命。
夏天,在太阳底下工作的人们几乎都被太阳化了妆,尽管戴着草帽,打着遮阳伞,可露在外面的胳膊、腿和手,也和蜗牛一个颜色,除了牙。
苦夏,夏天注定是苦的,但同时也有很多风景交替出现,给世界添彩。雨后的风景很惹眼,被冲刷过的世界清新明亮,滴着水滴的夏花绿叶格外娇艳。人们忙碌的脚步依然,那些匆匆忙忙的人群过了红绿灯,渐渐的渐渐的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就融入到了蜗牛的行列中,没人会关注它们要去哪,就连蜗牛自己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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