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大学后。
同学们的一个个小圈子最初是从老乡,舍友开始发展的。
小圈子很多,每个班一般就有二十来个,有时一个宿舍可以有三四个圈子。
圈子区分的从来不是人与人,而是思想。
每个人都有很多种思想,在不同情形和归类中。
我所在的班人数不算多,五十五人,来自中国的五湖四海,班里差不多所有省份的学生都有,没记错的话,好像就差新疆的了。
在班里我有一个老乡,郴州人,跟我不在一个市,通常,在外省同一个省的就是老乡。就像出国以后,同是中国人就称老乡。具体哪个县哪个乡镇,我不记得自己深入了解过。
我不擅长很多东西,比如对别人问东问西,也没有聊天技巧,与他聊天时,他告知的信息我可以记住,没告诉的也基本没追问。
老乡也算一种圈子,这很显然,我也很显然没怎么稳固这个跟他的圈子。
因为我选择用阅读以避免可以省掉的开销,在各个圈子边缘游离,期盼,犹豫,孤单。
大家对我的阅读以及游离,没有什么褒贬,只有我幼小的心灵世界中自有褒贬。
他们时常也会在出去的时候问:“宏哥,去吗?”
我通常微笑着摇头,并祝他们玩得嗨皮。
他们也习以为常,一问一答,看似走个流程,实则带着温馨。
当他们关上门的那一刻,我也常常盯着书本发一会儿呆。
那一刻,思绪纷飞。
有人说,阅读是为了成就自己,开始时候我也这么认为,挺正确的一种思维。
后来,我在宁静的孤单中,逐渐发现,阅读不仅仅是成就自己,阅读更是让别人的很多思维进入我的脑海,我阅读了书本,也同时阅读了他们的心灵。
这是一种相互成全。
他们喂食了我知识,我喂食了他们精神。
我当然知道自己,阅读这是一道喜爱,也是一个借口,满足自己也欺骗自己的理由。
幸运的是,我也在其中渐渐凝聚了寂静的云卷云舒。
偶尔闲暇,旁观着侵入校园的城市烟火气,作为路人丁一枚,别有一番滋味。
他们的言行有真诚,有喧闹,有抱怨,有欢庆。我很喜欢听,不管怎样的声音。没有多么老练的声腔,没有多么严谨的组织。
就这样,大学四年的生涯在我们面前徐徐展开。
记得大一第一学期的某一天,我鬼使神差地爬上不对学生开放的宿舍楼顶,看到了很多平时看不到的风景,看着楼下的细小的花草,蝼蚁般行走的学生。
突然感觉学校这块土地也很渺小,但仔细一想,它再渺小,也可以供我在此好好学习,值得庆祝。
难得地对自己大方了一回,奔跑着去小卖铺买了一打啤酒,又独自一个人就着一包花生米、几包凤爪,喝光了那一打啤酒,一边喝着还哈哈大笑,最后不知道为啥而笑。
眼角流下了幸福的泪水。
也许那时候,我在想,至少在地球上,在学校里,我可以在这一块难得的肥沃的立锥之地,耕耘不断。
主要的耕耘,当然是读书,除此之外,我偶尔也有参与活动,不花钱的那种。
周一到周五,每天要靠学生的自觉心去参与晨读和晚自习,自己安排,从不强迫,不点名。
第一节课的时间一般都是上午接近九点了才有,根据冬夏时间有二十分的区别。
有相当一部分时候,舍友们都是起床比较晚,比如到了八点多才起,甚至挤着洗簌。所以,他们大多是洗簌完毕后就直接去食堂或外面买早点,然后路上一边吃,一边夹着课本去上第一节课。
多年后,我想起看到的腋下夹着书本年轻的他们,他们双手虔诚地拿着早餐,有的是豆浆牛奶,有的是肉夹饼,有的是炒粉炒饭,有的是细面,他们可以行色匆匆,也可以散漫不羁,前往教学楼。
腋下的书本是他们通往未知世界的船票,也是抵御外界庸俗的城池,哪怕进出频频,依然洋溢着莺歌笑语,灿烂如昨。
有时候,第一节课的时间是没安排上课的,也就是轮空,甚至一个月那么两三四天一个上午两节课都是轮空,那时我的舍友们可能会起床更晚。
起床早的舍友也大多在玩电脑游戏。和其他宿舍的同班同学一起组队,打游戏的情势蔚然成风。
我仔细观察过,他们基本上不论在干什么,几乎所有人的脸上充盈着希望、好奇、单纯....生活正在向他们展开,一切皆有可能。
不像闯入社会的人们,在熙熙攘攘的马路上,在餐厅里、地铁车厢里、办公大楼里,我很少碰到真正的洋溢,那种希望、好奇、单纯,一如昨日的黄花,已经凋零。
无论何时都可以发誓,我觉得大学四年是这一辈子难忘的经历,无悔彼时,无愧于心。
四年时光,我时常进图书馆,一本书、一份杂志、一张报纸,一台电脑,赋予了独特的意义。烙印在灵魂的深处。它们提供了另一种可能,迫使我追问人生的意义。它们分散我的注意力,帮我获得了更多的生存技巧。
读书,包括阅读,还包括其他。
同样,阅读也不仅仅是读书。
我为什么喜欢阅读,因为捧着书本,就这样恬恬淡淡地与它们相处着,有些时候,我思绪会游离,想起其他的事情,这是文字和阅读引发我的共鸣和思考,带给我力量,一次简单的阅读拉近作者和读者的距离。
我看到自古至今,圣贤们,古人们,近代精英,当代人们的努力和能量、知识与智慧、情绪和思考。
我在进行着另一种交流,穿越时间或空间。
也好像我坐在书本这辆公共车上,一站一站的陌生人与我相近,虽然不曾互识,但曾共度一程。
没有任何人可以和别人共度生命的全程,这是事实,但可能任何一个人可以和你共度生命的一段旅程,这也是事实。
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可能是父亲去世后不久吧,我就明白,我一个人走的路还长,和别人一起走的路也长。
没有什么喜和悲,只要淡然面对,就像我在宁静的阅读时光,放下书本时眺望窗外看到的云卷云舒那样,以至于现在,我也早已凝聚了它那样的卷和舒。
多么不可思议,也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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