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雨水。
清晨,港岛西区有轻雨三两滴,窄街微润;片刻间云开风起,天朗气清;至午后红日高悬,气温竟飙到了26度。
若是去跟春天讲道理,那才叫大煞风景呢。
早春时节行走太平山,是赏心乐事。
在耳畔在高空,百变无绝的啾啾声,有潺潺溪水伴奏;老林深处的窸窸窣窣,微不可闻的是松鼠,莽撞孟浪的是野猪。
只有一对眼睛,哪里够看——
新绿萌出芽尖,余秀华说它们“刚刚探出头,似乎来不及搞清楚与这个世界、与这个春天的关系”。
我倒是觉得芽尖们清楚得很:那娇憨的模样,分明有所依恃,知道这世界打心眼儿里宝爱着它呢。
浅淡的绿色点缀在浓重的绿色间,昨日还宛若误闯成人世界的孩童;今天借着那三两滴雨水,孩童倏忽而成青年,雄姿英发,隐隐有了取而代之的势头。
柏树枝不知何时换上春衫,嫩绿打底,晕染了些许鹅黄,顶端一点胭脂红,春意葳蕤,周身清气仍在。
老树逢春,盘曲嶙峋的主干向高天直指,在碧蓝的画布上划下浓墨重彩的痕,别是一番好精神。
花开早——
那年三月末维园举办杜鹃花展,而此时二月下旬未达,杜鹃已漫山开遍。
野花也争春,小小的紫色、黄色、蓝色、红色、白色,各自灼灼。
悬铃花朱唇盈盈欲滴,道旁丛丛簇簇,娇娇俏俏。
我不疾不徐地走在春山里,拍照送给妈妈,说:“妈妈,送您一棵春天的树。”
妈妈执教的老年大学开学日期已定,被疫情搅乱的秩序重将恢复,这消息如同这树,让人倍觉喜悦、振奋。
爸爸雄心勃勃打算开拓市场,去江南钟灵毓秀之地考察。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怎不令人感佩!
妹妹师从爸爸学习古董知识,密密的笔记,乖乖的字体,决意当个好学生。专注诚恳的姿态,安安静静的心,在春天里用心当一粒种子,最是合宜。
无意间看到独立出版公司“乐府文化”的求助信息,立刻打款,认领了两个众筹包。
有什么好犹豫的呢?虽然我不认识这个出版公司里的任何一个人,可是我读过《春山》并爱极了它啊,《秋园》让我的眼睛盈满了热泪啊,《诗人十四个》又是何等别致动人啊。
三本书所能做出的担保,比任何具备法律效用的担保更令人信服。
一千块钱,可以在香港普通西餐厅里,两个人享用一次晚餐,也可以为自己欣赏的出版社贡献一份绵薄之力——这并不是困难的选择题。
更何况,这并非捐款,而是预付款购书,一千块钱换回的是36册新书啊!
读书买书,真是成本极低而所获极丰的事。
——也是一件与成长相关的、“极春天”的事。
春水生,勃勃生机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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