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姐妹的那些事儿

今天我破天荒特别想念我的弟弟妹妹，想到睡不着。（所以我在三更天爬起来摸手机，记下此刻所思所想。要是等到天亮我可能就不想说了。）

大概是因为我今天看了好几本书，有一种豁然开朗的快乐，我想把书上的道理讲给弟弟妹妹听，我认为他们知道这些道理会过得快乐又有意义。

也有可能是因为今天学生给我讲了他对他兄弟的愧疚感，勾起了我对弟弟妹妹的愧疚之情。在外地十年，我似乎头一次真真切切想念他们，一方面，我忙于学业和工作，放假了需要愉悦自己，无暇顾及这个在我心里还是小孩子的弟弟妹妹。另一方面，他们学业也繁重，难得放假，他们也需要打打游戏玩玩手机放松心情。很无奈的是，作为教师的我可以观察、劝慰、开导、抚慰、鼓励我的伤心失落、学力不足的学生，给他们传递正确的价值观，却不知道我的弟弟妹妹能不能从老师那得到关注、安慰、鼓励和爱护。妹妹我是不担心的，因为她是老师和同学的宠儿。至于弟弟，我估计是没有的，那个市重点高中的老师们光是关注学生的成绩已经花光了所有力气，又怎么去兼顾不太爱表达自己的学生的真实感受呢？我的弟弟什么时候能够找到真理呢？唯有希冀他多看书，希望他能从书中有所领悟了。

先说说我的比我小十一岁的弟弟。我的弟弟，很讨我喜欢的。大概是因为他出生后不久，大姨就跟我说，弟弟长得跟我一模一样。可能还因为在饭桌上，我们总是挨着坐的。而妹妹则坐在爸妈的中间，当妹妹紧紧吸引着爸妈的目光时。我们两个默默无闻的姐弟，经常在饭桌上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默契地笑一笑。不过最重要的应该还是我们性情相投，弟弟脾气比较温和、体贴人、愿意做点家务、还比较有牺牲精神，他拿吃的总是拿最小的，把大的让出来，是像孔融一样的暖男。

小时候，我握着他的大拇指哄过他睡觉，还帮他洗过尿布，连他上厕所也是我教的。之前我先教了妹妹要蹲着上厕所，后来又用同样的方法教弟弟。结果咱妈对我说，弟弟是男孩，要站着上厕所。我这个姐姐也是够乌龙的了。

我也经常拉着他和妹妹去广场散步，我和妹妹在外围，中间是最小的弟弟。我们仨还经常和我的同学一起散步，我同学也拉着她的跟我弟弟一样大的弟弟。

那会弟弟妹妹很喜欢和我玩抓人游戏。我跑，他们俩来捉我。但是因为我比他们大很多，玩这个游戏显得我很幼稚，加上我又怕累，我总是不愿意配合他们。他们央求我了，我才陪他们玩几分钟。当时我就明白有一天我会特别追忆那个场景的。想想就知道了，你跑着跑着，有两个小屁孩来追你，你真的很快乐，他们也很快乐。这真真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当然我还明白我会想念元宵节和他们一起放飞孔明灯的情景的。那会连续三年，我们姐弟仨都去街上买孔明灯拿到永丰广场去放飞。我们三个人一起把孔明灯打开，架上蜡块，点火，一人扯一个灯角，静静等待孔明灯上升，看着它越飞越高，高到后来只能看到火光，再看着火光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不知它飞到哪里去了。放完孔明灯，我们在晚上十一点多慢慢走回家，路灯照得马路宽敞又明亮，仿佛全世界只有我们姐弟三人。（要说明一点，放飞孔明灯挺危险的，有次那个孔明灯在上升的过程中正好对着一根电线，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幸亏只一两秒钟孔明灯就飘到别处去了。）

弟弟上小学后，经常要写日记。他写的日记很水的。几乎每一篇都是：今天我和妈妈/今天我和姐姐去哪里哪里玩……我们就开开心心回家了。（这个姐姐大多数时候是指我了。）写寒假作业，弟弟也是马马虎虎应付的。他总是不写一些主观题，我教他，他才写。我教也是马马虎虎教的，怎么简单怎么教。当时可没有想到以后要当语文老师。妹妹呢，她的作业是自己写的或抄的，一点不让人操心。两个不好好写作业的人最后都考上了市重点中学，重本率高达百分之七十到百分之九十的中学。

我在外地的日子总是比在家的日子多。头几年，弟弟和妹妹总是精心给我准备礼物。或者是涂涂画画，制作精美的卡片；或者是准备一些很小巧别致的小玩意，在我回到家的那天晚上送给我。当然，我也给他们准备礼物。不知怎么的，后来我们就慢慢相互没有给对方准备礼物了。有一次给我妈打电话，顺便叫弟弟来和我聊两句。他一开口就问：“几时回？”以前我总是半年半年回一次家，现在是一年甚至一年多才回一次家了。弟弟在我回家之前还会给我专门留一个我很爱吃的家里却很少让我们吃的萝卜干。（因为咱爸好养生，不让我们吃腌制品）。弟弟还跟咱妈说出他的担忧，说我在四川吃惯辣的了，会不会回家了吃不惯家里的食物。

每次回到家后，都是弟弟飞奔下楼来给我开门。一打开门，我们就张开双臂，给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当时我又在想，等他长大了，还会给我拥抱吗？知道长大了可能就没有那么多拥抱了，所以我在他还小的时候还把他抱在怀里多颠了几下。（我姑姑更狂热，经常很使劲地亲我弟弟。整得我妈感觉自己的孩子被虐待了。）

总的来说，弟弟在我眼中就是个可爱的孩子。那个曾经心心念念变形金刚的孩子，其实已经不知不觉地长大了。不管是小时候还是长大后，我跟他其实都没有太多的沟通交流。长大后的他整天沉迷游戏，为此我还特地跟他聊了一个下午，聊完后，他继续打了一会游戏就把电脑关了，然后把我特地买来分散他注意力的金庸小说《笑傲江湖》拿下楼看去了。当时我还把我俩的聊天内容记录下来，有两千多字，现在看来，那次聊天并没有让他畅所欲言，主要还是我很心急地给他输送一些想法。我有次看着只知道打游戏的他很生气，也很冲动，毫无征兆地突然拔掉了他的插座不让他玩游戏，他怒气冲天做出要打我的样子。我说“你打吧”，最终他也没有打。现在想想，游戏突然中断了，他的损失估计惨重吧，难怪他要打我，我应该用温和的方式好好跟他沟通的。

也许输送价值观不该是姐姐对弟弟做的事吧，我只能今后多花心思去关注他、爱护他，别再把他当成一个孩子。他愿意做什么就让他做什么吧，静静等待他什么时候愿意跟我这个姐姐聊聊生活，聊聊学习，聊聊他的困惑，聊聊他的快乐。

对于妹妹，这些都不存在的。我和妹妹是随时可以开聊的。她的性格比较要强，爱表现自己，又不帮我分担家务，在我看来是非常不尊重我这个姐姐的，在妹妹看来我可能也是处处要为难她的。所以妹妹跟我是不太相投的。也因为这样，我小时候没少打她，但越是打她，她越是要强，疼也不哭，她不哭我就越气，越是要打。所以我和妹妹没少闹矛盾。（可能还因为同性相斥，异性相吸。）

即便那样，曾经有段时间，妹妹还是很喜欢跟我在一起，每天晚上都要闹着跟我睡，要听我讲故事，轰都轰不走。我那时候比较爱上网，想要有自己的个人空间，所以也千方百计不让她到我房间来。我也因为懒得思考，没有多多地给她讲故事。经常拿“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讲故事，讲什么故事呢？讲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讲故事。讲什么故事呢？讲从前……”这样的无限循环段子来忽悠她，有时候我会一直循环段子，有时候我会突然开始讲新故事，所以她每次都认真听，有时听到新故事，有时没听到新故事，这让她一会喜一会愁，着急得不得了。

有一天中午，妹妹又跑到我房里来了。我们俩聊了些什么我现在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我每说几句，妹妹就要仰天长笑，笑声很长很长还很响亮，我也被她的笑声感染，跟着她大声笑。笑声此起彼伏，我们沉浸在欢乐中睡意全无，敲门声却响了。楼上的老爸来到我们面前，让我们安静点，说我们影响他休息了。

我十八岁的时候，朋友给我送了一本《平凡的世界》。那会妹妹才九岁，偷偷地把我的书拿去看，看得津津有味。后来的她一直都是比较爱看书的，从书中获益匪浅。

妹妹伶牙俐齿，有主见，胆子也比较大。小学五年级就要求有自己的小房间要自己睡了。而我上初中才自己睡，还因为怕鬼用被子把自己从头蒙到脚。她初中的时候就开始骑电瓶车了。我现在上班都是走路和打车，考了驾照也不敢开车。当时的情景应该是，爸妈总是惊喜于妹妹的种种能干，似乎我和弟弟则相对暗淡许多。

不过妹妹也没少把爸妈惹生气。有一次，我质问妹妹为什么老气妈妈。她痛哭流涕地跟我说了很多很多，大概就是父母和子女间沟通不畅，有很多误会和隔阂。她哭我也哭，弟弟在一旁不知所措，他听我们哭了一会就走了。这样以后我就明白，不仅是我跟爸妈有隔阂，倍受疼爱的妹妹跟爸妈也是有隔阂的。因为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所以很多再亲密的关系都只是和而不同的。

后来的后来，妹妹告诉我，当我吃力地蹬着自行车载着她的时候，坐在自行车后座的她感到很快乐。

知道这一点后，我觉得一切都值得了。因为他们不说，所以我很晚才知道。假使早点知道这一切，早点知道今后我们相聚的时间会越来越少，我当初应该多跟他们玩，多给他们讲故事，不把他们赶出我的房间，不再自己在电脑上上网，让他们坐在我左右眼巴巴地看。但是我又怎么能预见未来呢？况且不给妹妹讲故事，后来她自己识字认字，自己去探索未知的世界，发现更多的故事，这样也很好啊。而弟弟，从前为了好吃的，总是乐意跟我上街。后来为了玩游戏，基本不出门了。妹妹也有自己的世界，要和自己的朋友逛街聚会。所以姐弟仨上街的机会越来越少了。这都是成长的必然。快节奏的生活让我们把家人和朋友都放在心底。只是有事的时候再来沟通交流。

我结婚那天，妹妹因为没有能够参加我的婚礼哭着给我打电话。她果真是个情感丰富的孩子，所以她比我们更爱表达吧。脱离了原生家庭的现在的我，有了自己的小家庭。我的家属尊敬我，关爱我，处处以我为先。我的工作又让我有余力可以做自己喜爱的事情。我也比较知足了。相信今后弟弟妹妹也会有自己的小家庭，在自己的小家庭收获快乐和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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