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京城三月,柳絮轻飞,万里无云。
长安街上,万人空巷。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不紧不慢的驶过,随后跟着的是此次在边疆打了大胜仗的大梁将士。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即便是不带任何压力行走在街道上,但他们无形中释放出来的士气任令周遭的百姓们肃然起敬。
有好奇的百姓,接头交耳探讨着马车里的主人。有人听说,那车里坐的正是此次带领大梁将士打了胜仗的剽骑大将军。知道的多一点的还听说,将军在战场上夜探敌情时失手被俘,敌军首领惜才,欲将军为其卖命。将军自是抵死不从。那狗崽子竟动用酷刑,毁了将军的英容,毒哑了将军的嗓子,全身上下全是被敌将鞭打过的痕迹。将军诈降,九死一生才逃了出来,带领全军置死地而后生。
马车帘子被轻轻挑起,端坐在车里的人挑眼便看见了在高塔上静立的一抹淡影。一面银制的精致面具遮住了他紧蹙的眉头。
他正如百姓们听说的那般。容貌被毁,不得已戴上面具,他的声音也变得嘶哑而不堪入耳,他受了鞭刑,满身的伤痕再不可能消除。去时,他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一腔热血,风华正茂。如今荣归故里,他却是暮气沉沉,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他。
如今的他啊,是将军。
可是只有他知道,他不是将军。
真正的将军早在两年前战死沙场,而他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扮成我,替我照顾她。
她,是将军的发妻。
所以,他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没有人会知道他以前的样子,因为真正的他已经死了。现在的他,是将军,无人不敢信。
二
许多年后,脑海中那张清晰无比的脸也逐渐变得模糊了。细细想来,自己与你竟已有十二年未见了。
十二年了,我的眼角已长了细纹,鬓角也生出了许多白发。脑海中的你却依旧是你年轻时的模样。尽管你的脸已经有些模糊了。坚持了这么多年,我有些累了。却因为不信,依旧一直坚持着。
二十年前,你高中探花。十年窗下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你入翰林院编修,我们从此远离苦寒。
十八年前,皇弟沐恩候叛变,你无意间发现端倪,设计警醒皇帝。最终乱军被平,自此,你风光无限。
十四年前,你任太子太傅,兼翰林学士。彼时,你不过三十岁而已。
十二年前,突厥进犯,你是陛下心腹,被任监军,随军出征。
六年前,我终于接到了你们驱除鞑虏,凯旋而归的消息。飞虎将军打马走在军队的最前面,甚是威风,他身后的将士也个个气势斐然。可独独不见你。
皇帝陛下赐你谥号“文康”,追封你为右丞。那飞虎将军那般厉害,却累你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让我如何相信……你已经去了?
一晃十二年已过。我独守在你出仕前的草屋也有十二年了。我想再看见你的容颜,再听见你的声音。
我幻想当初若你落第,我们是否就此和和美美,平平安安,清清静静的过完一生。无朝堂之上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无边塞沙场的战乱之苦,无你我久别的相思之累。
可你有抱负,有雄心,有才能。又如何能一直屈居于草庐之中。那样的你如井底之蛙,又如何能有这精彩的一生。
听说,人死后魂魄都是要回到家乡的。若你尚在人间,终有一日,你也定会再回来的。
阿郎,我便一直在这草庐之中。若你不归,我便一直等下去。
此二短文是小编2015年所作,今整理旧时留下的文,心血来潮,便以今日之笔抒旧日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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