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下

这个十一月还算暖和，我在一家摊铺前停了下来，犹豫买不买两个生煎包。前面那人买完后，我径直上了天桥，往家的方向走去。

风起来了，我不觉得冷。我试图少去关注手机里的疫情报道，那是我心烦忐忑的源头，当走下天桥时，我注意到路旁那棵三层楼高的银杏，黄得如此可爱。

当我来到农贸市场时，看到已经有很多人都戴上了口罩。我看到有个男人站在市场门口，拿着测温枪，给人测量体温。

我远远地看了一会儿，认出是我的小学同学。我只是想买点儿水果，意识到，这个时候最不愿意跟任何人打招呼。便转身去往了大型超市。

或许他未必能认出我来，但我不愿多做一个假设。在疫情期间，心中假设已经够多了。就像试图堵住河流的大大小小的木筏。

才下午两点半，我在站台待了八分钟，要等的公交迟迟不来。想到早晨看重庆新闻有提醒，市民尽量避免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已经发现好几例阳性感染者了，几个人口密集的商业街都纷纷中招。

我决定徒步前往下一个地点，并打算让今天的运动步数突破一万步。我抬头望了望低矮的云层，试图确定会不会下雨。

走到公园时，那里早就不对外开放了。想到里面的树林与松鼠，如此葱翠却没人流连，会不会寂寞？嘟噜个嘴。

路过影城时，那里一片黑暗，鸦雀无声。我一度怀疑，它早已被这座城市抛弃，只是无人过问。黄油爆米花味道，一下浮上来。两年前的回忆涌出，赶紧关上门。

还没到体育馆，老远就听见动员全区检测核酸的大广播。毫无感情流淌着的声线，像是天上厚薄不均的云团俯视。

我想过去问问，是免费的么？但看到排如此长队的情景，每副口罩上的眼神既坚定又疲惫。我还是继续朝前走吧，决定今天下午的任务只是去买水果。

虽然没想好，哪种水果更适合我。

好不容易到了大型超市，已经下午四点了。我推着购物车走了进去，伸出手腕让人测，脑里想象着昨天米面粮油柜台被抢空的情景。

超市人里不多，可能该抢的昨天就抢了吧，也可能今天大部分人去做核酸检测了。这是疫情期间最该做的两件事吧。

我喜欢推着购物车的感觉，像是提供一种物理上的支撑。多少与安全感有关，如果遇到歹徒，我可以拿购物车去撞他。

我不喜欢推着空空的购物车，给人以注定徒劳无功的误会。我也不喜欢推着过于满的购物车，又给人以不理智消费的错觉。

在里面，我费了好长时间，才找到蔬果区域。

我在调料区停留太久，在一面全都是酱油瓶前，低头查看着手机上的运动步数，之后又刷了五条新闻，被底下的评论弄得很是疑惑。

我继续跟着人群走，怎么不知不觉到了冷冻区域呢。冰淇淋打折又让我分了心。

我拿了一串香蕉、两个西柚与一小盒猕猴桃放在购物车里。到了自助收银台，扫描付款时遇到了问题。手机竟然开启升级系统模式，我假装吃了一惊，实际上我也真是惊慌了一下。后面的人也陆续多了起来，我想他们原本可以先结账走人。

但没有人愿意询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他们询问我，我一定不会如此执意的不肯挪步，也不会假装的触碰手机。

他们只是转到另外几个自助收银台去排队，他们没有问我，一个都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