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孤独是一种形态

或许，所谓的留恋只不过是心有不甘。

而所谓的孤独，只是混乱的内心在片刻之间呈现的一种形态。

——结新城 

第一节 飘摇

我飘呀飘你摇呀摇 无根的野草

当梦醒了天晴了 如何再飘渺

爱多一秒恨不会少 承诺是煎熬

若不计较 就一次痛快燃烧

八月的深夜，已然是秋天，已经没有了六月的喧嚣，七月的燥热，空气中烧烤的气味也逐渐少了起来。

听着iPhone4s里 周迅的这首《飘摇》，轻按下开关键，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2018年8月24日 23.57

靠着屏幕发出的泛黄的光，贾小强回到了他在北京的家，一间潮湿而又阴冷的地下室。

这是一个不足5平方米的地方，除了一只单人床，就是一套简易的电脑桌椅，以及一个布衣柜。

当然，还有早上出门较早，没有来得及收拾的啤酒瓶，烟头，袜子和卫生纸静静的躺在地板上。

收拾，今天是懒得收拾的，也是没有精力收拾的，明天再收拾算了。

罢了，洗洗睡吧。

从床底随手一捞，拿出了一个盆，将已经褪色的毛巾挂在脖子上，转身出门，向楼道的最深处走去。

如同无根的野草，只能随风飘摇。

今年是贾小强来北京的第六个年头，

大学毕业，没有选择回家乡，也没有接受同学梅伟豪的邀请，到一个五线小城市当公务员。

他在同学们诧异的目光中，骑上他刚花4000元买的捷安特山地车，奔向西藏。

他并非朝圣的心态，只是看到网络上净化心灵的鸡汤，外加受成都哥们张建中的蛊惑，说一路上美景如画，又有美女结伴，不白活一回。

一个月的骑行，早已耗干了他的好奇和热心。

哪有什么美女，随行的倒是有女的，不是大妈就是黑不溜秋已经名花有主的妹子，

就算有美女也都坐的陆地巡洋舰或者奔驰越野，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连搭话的机会都没有。

美景的确是很美的，不过大山里孩子见过了大山，就算是巍峨的雪山也无外乎是更高一点点的而已；

大山里的深夜没几户人家开灯，银河从小看的不看，也无乐趣可言。

至有那湛蓝的天空，还有点意思，总想自己像一只鸟翱翔在天际，自由自在，飘来飘去。

第二节  混沌

从不久以前开始，总感觉压力特别大，越来越累。

每天感觉做的事情都是一样的，

做什么事情都感觉和昨天前天大前天没什么两样，

真的进入社会了要上班，每天做的事情就更一样了，

早出晚归不一定得到多少回报。

就像是生活在一座囚笼里面，每天做着同样的事情

生活一点意义都没有

这么机械般的生活中的死循环，必须给它摆脱掉

有了钱自然就不一样，

生活中有空闲时间了，自己有闲钱了，

自然就可以做一些想做的事情，

人生就这么几十年，

循环地度过和自由地度过，

绝对是两种感觉

——杭州一位小学生的演讲《我的梦想就是发财》

今天的楼梯和往日的一样又不一样，

一样之处在于还是那么的狭窄而又冗长，

不一样之处是怎么走却也走不完似的。

西藏一行，贾小强他并没有收获什么爱情，也没有收获什么心灵感悟，没有预见季节变化的他们，从出发开始便是连续的阴雨天，而从成都浩浩荡荡出发的驴友们，到了康定，便已损失了一半，甚至蛊惑他一起骑行的建中，也在折多山口的时候因为高原反应，放弃了骑行，先行回家了，而他站在折多山口看着巍峨的贡嘎山心里却更加坚定了要一路走完的信念，身心力竭的到达了拉萨，却得知布达拉宫的门票每天限量2300张，需要抢购才能买到，而黄牛手中的价格已经到了1000元。在外边找了几张相，他便头也不回的，坐上了回家的列车，结束了这趟耗时一个月荒诞且疲惫的旅程。

“不参于后悔，参与更后悔。”这是他后来对西藏之行的总结。

其实这样后悔的事情他做的多了，也便习惯了，从开始时还有所懊恼，甚至生气，到如今的呵呵一笑，他也不知道自己这算进步了还是没有。

西藏之行，出发的时候，因为买自行车欠了别人4000元，回家的时候，连上车票和住宿开支欠了已经接近7000了。

而这只是他噩梦的开始。

回家之后，才发现自己错过了家乡5年内唯一的一次编制考试；

父母让他和村里他还算稍微看上眼的小娟相亲，他那黝黑的皮肤从开始就没有给女方留下好印象；

在家待业，实在受不了别人的指指点点，而又不愿将就一个月2000不到的工作，

终于在某天，和爸妈争吵之后，他拿起身份证，就此动身，奔向北京。

北京的工作既好找，又不好找。

赚钱的工作不好找，

不赚钱的工作到处都是，

除了吃住，

几乎不留多少钱的工作还是好找的。

来了北京，

在都快吃不了饭的时候，

终于找一个，

这个临时的工作干了半年多，

之后就是频繁的变更工作，

哪怕到了现在，

也不例外的在这种工作中徘徊着。

第三节 梦蝶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庄子 齐物论

感觉就像走过了10分钟样子，

贾小强拿出手机一看，

时间是20180825 0.00

奇怪，

时间应该对的呀，

怎么还没有走到卫生间。

一种诡异的感觉从后背升起，

他感觉心里有些发毛，

加快了步伐，

却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他再度加快了步伐，

开始跑了起来，

这样跑了有几百步，

都气喘吁吁了，

却也还没有到达尽头。

他拿出了手机，

时间还是0.00

忽然间他想起了什么，

今晚的月亮很大很圆，

已经接近满月了。

现在是七月，

难道今天是七月半？

打开手机万年历，

赫然写的戊戌年农历七月十五。

他想转身，

又不敢转身，

他想起大学期间，

看过的鬼吹灯，

说人的肩膀有两把火，

如果贸然回头，

很有可能便着道了。

小说不一定是现实的，

他闭着眼睛，

向后转身，

却发现，

自己就在宿舍门口，

而自己的宿舍还亮着灯。

难道自己刚才没有跑？

自己有幻觉了？

算了，

不洗漱了，

回宿舍吧。

明天再说。

回到宿舍，

他发现有一个人趴在自己床上，

已经进入了梦乡。

真见鬼了？

如果睡在床上的是自己，

那么现在这个有意识的谁？

还是现在有意识的才是自己，

睡在床上的那个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