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兴隆客栈 夜 内(杜孟飞、傅雪凝)
Δ两人都累了一天,找了一家客栈,各自安歇,谁想到,谁到半夜,杜孟飞忽然听到一声尖叫,他听出声音是从傅雪凝屋里传来的,哪里还睡得找,穿好衣服就朝这边赶来。
傅雪凝:师父,别,别……把我逐出师门,我不是冷无极的女儿。
Δ叫声又尖又细,有如一个女童,凄惨之处,使人毛骨悚然,杜孟飞不胜心惊。
杜孟飞:傅姑娘,你怎么了?
Δ话才出口,手腕一紧,被少女紧紧握住,她的手指纤细有力,滚烫得像是烧红的铁钎。她下意识收紧手指,杜孟飞腕骨剧痛,几乎被她生生拧断,伸手摸去,少女肌肤如火,高烧不退。杜孟飞经历过易经改脉之苦,深知其中的厉害。
Δ杜孟飞心中焦急,冷不防傅雪凝一头撞来,将他拦腰搂住,光滑的脸蛋靠在他的胸前,泪水滚滚流了出来。杜孟飞不知所措,叶灵苏却呜呜咽咽,念念有词。杜孟飞这才知道,傅雪凝实在是一个太过坚强的女子,白天的时候默不作声,还对自己强颜欢笑,实则心中积压了太多的悲苦。声调哀怨凄婉,使人心颤神摇。
Δ杜孟飞现在《太玄经》已有小成,可以控制体内的阴阳之气,他缓缓将太玄真气注入傅雪凝的体内,冰寒入体,傅雪凝不再燥热,悠悠转醒,看到杜孟飞紧紧抱着自己,不禁俏脸一红,轻轻推开他。
杜孟飞:傅姑娘,你好些了吗?
Δ傅雪凝没有说话。烛火一跳一跳的,映得她一张绝美的脸忽明忽暗。
傅雪凝:杜大哥,我们出去赏月吧。
三十二、客栈 夜 外(杜孟飞、傅雪凝、唐夕敏)
Δ门外月朗风清,亮如白昼。忽然耳边传来一阵舒缓的笛声,笛声时而沉郁苍凉,时而凄婉如泣。
杜孟飞:傅姑娘貌若天仙,更是多才多艺,这曲子极为动听,叫什么名字?
Δ傅雪凝天生丽质,聪明绝顶,从小听惯了夸奖之词,对此早已厌烦,可是不知为何,这些话从杜孟飞嘴里说出来,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心里迷迷糊糊,只盼他多夸奖几句才好。
傅雪凝:你喜欢什么曲子?我吹给你听。
杜孟飞:你吹什么我都爱听。
傅雪凝:是吗?
Δ她拿起竹笛吹奏一曲,这次曲调十分柔媚,杜孟飞闭上了双眼,初时有如春风拂面,稍时感受到月色溶溶,花香幽幽,他从小无父无母,师父和师兄虽然都对他很好,但都是大男人,粗手粗脚的,想来自己一生之中,尽是长于兵戈拳剑之间,从未领略过这般风雅韵事,不禁醺醺然有如杯中酒。
Δ一曲过后,傅雪凝放下竹笛。
傅雪凝:好听吗?
杜孟飞:这是我一生听到的最好听的曲子。它叫甚么名字?
Δ傅雪凝先是一愣,继而感觉心中甜丝丝的,身世巨变的沉重感也会冲淡了很多。
傅雪凝:这曲子叫《关山月》。
杜孟飞:《关山月》,好美的名字。果然曲如其名,听到此曲有如置身风清月朗,花香幽幽之中。
Δ这时候两人坐得甚近,杜孟飞鼻中所闻,感受到傅雪凝吹气如兰,不觉有些意乱情迷。
傅雪凝:你爱不爱听我吹笛?
杜孟飞:当然爱听。
Δ傅雪凝又把箫放到唇边,吹了起来,渐渐的韵转凄苦。杜孟飞听得出神,突然箫声骤歇,傅雪凝双手一拗,拍的一声,把一支竹笛折成两截。
杜孟飞:好好的笛子,为何要折断它?
傅雪凝:除了师父之外,我从来就没给人吹过笛子,你是第二个听到这首曲子的人,如今师父已经过世。古有伯牙断琴,以祭子期,今我附庸风雅,以祭师父。
杜孟飞:对不起,提到你的伤心事。
傅雪凝:没关系,我从小就对自己的身世没有任何记忆,这些年我已经习惯一个人了,哭也一个人,笑也一个人,高兴一个人,难过也是一个人,你知道吗?在这世上,永远也没有人比师父对我更好了,起风的时候呢,也没有人会拥抱着我了。
Δ没等她说完,杜孟飞便揽她入怀,紧紧地抱住她,她伏在他的怀中,一阵男子气息扑面而来,在这冰冷的夜晚,感觉异常温暖。
杜孟飞:不要这么说,千万不要放弃希望,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要经历悲欢离合,悲欢离合里过去有他,将来,也会有别人。
傅雪凝:你的手,可真像他的手啊,你抱着我的感觉,也像他抱着我的感觉。
Δ两个人正在月下谈心吹笛,却听背后有声微响,只听一人冷哼一声。
唐夕敏:半夜三更的,在这里偷偷摸摸的干么?
Δ只见她满脸怒气,双手叉腰,大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杜孟飞:唐夕敏,你干什么?
唐夕敏:杜孟飞,你好没良心,你答应我的事呢?
杜孟飞:大小姐,我答应了你什么事啊?
Δ唐夕敏用眼角扫了一眼傅雪凝,充满了敌意。
唐夕敏:你亲口答应过我,要帮我杀了冷无极,你想不认账?
杜孟飞:我?
Δ杜孟飞回头看了傅雪凝一眼,面露难色。很显然,刚才的谈话唐夕敏都听了去,她已经认出了傅雪凝,在九鼎之法之前,她跟傅雪凝有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当时甚至想要杀了她,可是傅雪凝被洗去记忆,已经不认识唐夕敏,也不记得那些恩怨情仇。
傅雪凝:杜大哥,你和唐姐姐有事,我先回房了。
唐夕敏:站住,你把话说清楚!
Δ傅雪凝面对唐夕敏的凌人气焰,不置可否。没等她说话,杜孟飞握紧她的手,挡在了她的身前,傅雪凝一惊之下,想要把手抽出来,然而杜孟飞的手宽厚有力,她努力几下,竟然挣脱不开,只能任由他仅仅攥着,手心处传来一片温热,她身世凄苦,从来也没感受过这份温暖。二人的这份“郎情妾意”更是激怒了唐夕敏,她和杜孟飞患难与共,本以为二人早已心意相通,却没有想到傅雪凝半路杀出,她想起傅雪凝的父亲害得自己家破人亡,如今竟然连自己心爱之人也要夺走,想也没想,宝剑已经抵住她的颈项。
杜孟飞:你干什么?快住手!
唐夕敏:杜孟飞,你给我解释清楚,你们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Δ杜孟飞情急之间,太玄真气不自觉打出,封住了唐夕敏的期门穴。
唐夕敏:这些花是我亲手栽的,我不许你们观赏。
杜孟飞:赏都赏过了,我还要摘下一朵来。
Δ说着施展凌空虚渡,摘了一朵最大最美的玫瑰,送给了傅雪凝。
唐夕敏:你欺侮我!你欺侮我!
杜孟飞:傅姑娘,我们不理这疯子,我还有一个曲谱,想要跟你探讨。唐大小姐,有本事你把月光也遮掩住,哦,我糊涂了,你跟傅姑娘比不了,怕是没有那闭月羞花之貌,所以才恼羞成怒,只可怜了那些玫瑰。
Δ傅雪凝本来不想笑,可看他摇头晃脑的样子,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唐夕敏被杜孟飞奚落,本来已经气得半死,现在沉默寡言的傅雪凝居然也嘲笑自己,怎么不让她怒火中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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