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日暮。长路。石壕村。
我终于扣开了村里一户人家的院门。
家中我只见到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他们衣衫褴褛,家徒四壁。蜡灯如豆,我只好跟他们讨了碗开水,掰块饼对付了一下正提意见的肚子。老伯伯用柴草在灶旁帮我铺了一个铺位。我和衣而卧,渐渐睡去。
忽然,一阵急促打门声和杂乱的脚步声惊走了我正饱吃一顿的美梦。我坐起,透过窗子,往外看。
只见,老妈妈正拖拖拉拉地开门,在门将开未开的霎那,老伯伯吃力地翻上矮墙。
门“咣当”一声被撞开。几名如狼似虎的差吏气势汹汹地闯进院来。
“老乞婆,现在战事吃紧,兵微将寡,你家儿子呢?我们现在管着石壕村。你莫忽悠我?”
“大人,”老妈妈的声音传来,如重锤敲一样袭来,“我家是有三个儿子,他们早就到邺城当兵了。”
“说谎!邺城方面下发的石壕籍官兵里,姓石的只有一个叫石明迎的。哪有你石家三郎?”
“大人,老妇人不敢。”老妇人声声含悲。
“大人,那石明迎就我大儿。昨天收到他央人捎回来的书信。信上说,二儿明允,三儿明西最近战死了。”
“噢,那你家还有其他男人吗?你老伴呢?”
“我家老头出去上亲戚家借粮了,今晚没有回来。家中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只有一个正吃奶的孙子。孙子吃奶,儿媳妇还在,可是出来进去连件完整衣裙都没有!”
“那,我不管!”差吏依然凶巴巴地说:“县里要求明天必须送一千兵去河阳,还差一人,你看着办吧!”
老妈妈无奈地说:
“也罢,我老婆子就随你们去罢,也许还来得及给河阳的战士们准备早饭呢?”
院子里又安静下来,死一般的寂然无声。
但我的心却再也无法安静,睡意也被石壕吏带着去河阳了么?
夜色如墨,心内似煎。忽然一声慨叹,一声悲泣传来。眼前是老泪纵横的老伯。
我一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面对此情此景,为之奈何?只有提笔写下今夜所见所闻。一篇《石壕吏》,字字含愤。
这世间,这黑夜,何时到头?
春风。朝阳。石壕村。我告别老伯,长路独行!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