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普通人来说,带娃的日子永远灰头土脸。一把毛糙的马尾,一双疲惫的眼,一对凌乱的眉,一套焊在身上的T恤加休闲裤,全身上下只有素脸上的雀斑在张扬。这就是我3年的日常。我曾自欺欺人地想,算了,接受吧,全职主妇就是这幅模样,你看前几天碰到的XX妈妈不就是吗?她皮肤甚至还没你白呢!
直到有一天,另一个妈妈把我麻木而庸常的生活真相撕开。女儿在幼儿园交了一个好朋友A,对方妈妈邀请我们去她家玩。然而,只第一眼我就被她脸上洋溢的勃勃生机衬得自惭形秽。她精致异常,这种精致并不是像我这样临时穿上平时不常穿的衣服,化一个生疏的妆,而是从细节里透露的美丽和妥帖。更吸引人的是她身上那股自信和幸福感,还有欢快而有活力的语调。总之,在她家呆的那两个小时颠覆了我对“妈妈”这个身份的认知。
回到家后我对女儿说,“宝贝,妈妈以后去工作,不能再在家陪你了,可以吗?”她立刻嚷着我不要。“可是妈妈不工作的话就没有钱,没有钱就不能打扮地得美美的。我也想像A妈妈一样,做卷卷的头发,买漂亮的衣服,还有染漂亮的指甲啊!”女儿望着我,似乎明白无法说服一个女人爱美的心。她只有委屈地望着我,小声地说,“可是我就是想妈妈陪我。”我在心里苦笑,对于我这种空窗好几年的大龄女性,找工作又何尝容易呢?
这些日子,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再想想结婚前的都市丽人,改变的欲望愈加强烈。终于,前天晚上我鼓起勇气去剪了一个头发,寓意从头开始。然而,出师未捷身先死,头发剪残了,一晚虚长十几岁。昨天早上我对女儿说,“宝贝,可以借你的发夹给妈妈用吗?妈妈的头发没剪好,太丑了,我需要把刘海夹起来。”我以为要费一番口舌,要知道她平时把自己的东西宝贝得不得了,我们绝对不能随便拿。谁知她竟然立刻答应了,并且打开自己的梳妆盒,把她最心爱的几个发夹捧到我面前,在我说“够了,够了”时她还坚持说,“是送给你的。”
在我把那门帘似的齐刘海夹住后,女儿由衷地赞美,“妈妈好漂亮啊!”我笑道,“谢谢宝贝的发夹。” 可是她接下来说了一句我不懂的话,“妈妈的手也要变成粉色。”我问她什么意思,她说,“A妈妈的手就是粉色的,妈妈你也把它变成粉色吧!我的小羊包里有钱哦!”原来她说的是美甲!原来我无心的几句抱怨她都牢牢记着!我瞬间无比感动,紧紧地抱着她亲着她,感谢她。
不知道那天在我说出那番羡慕别人的话后,她是如何一遍遍回忆的,直到一个多月后都还记得。我以前看过,小宝宝的世界很小,一些在大人看来无所谓的小事可能对他们那小小的人生言就是一番巨震。我那番话又对她造成了什么冲击呢?‘妈妈没有A妈妈漂亮是因为没有钱吗?妈妈没有钱是因为要照顾我不能工作吗?妈妈要离开我去工作了吗?’她是自责还是害怕?我无从得知。
对3岁的她而言,父母就是她的全部,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会牵动她的喜怒哀乐,她对我们的感情热烈而纯粹,她的爱是无条件的。有时候我反而觉得,我自己对她的爱更多来自于责任这种理性的东西。随着她越来越大,我发现自己被感动的次数越来越多。她在成长为一个女儿,而我也在成长为一个妈妈,一个永远会为她的爱感动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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